抵達西海時,天已大亮。
一夜的折騰與長時間的奔波,令她眼下浮起青黑。
琉璃宮內,卿月在替純熙診脈。
房間外的眾人將心提至胸口,才折了白舒神君,若他的獨苗再出事……上申山便無人了。
眼見卿月速速為她開好了方子,又喂了一顆靈丹,她的傷勢才稍稍穩定。
卿月鬆了口氣,轉身出了房門,問道“怎麼回事?”
騰軒君上還未開口,便聽子珩仙君搶先道“純熙仙子跟著隊伍巡視夜防。豈料被一隊魔軍偷襲,這才受了重傷。上神……”
子珩儘是滿眼關切,“純熙……可還好?”
“放心吧,眼下已經無礙了。”
聞言,殿中眾人都鬆了口氣。
“純熙怎麼巡防去了?”卿月眼中儘是疑惑。
騰軒剛想張口,又被子珩打斷“自純熙仙子來了西海,便歸於桑岑掌座之下。她執意要加入天兵之列,好為白舒神君報仇。”
“哦。”卿月饒有興致地盯著子珩,又看了騰軒一眼,“那你跟純熙什麼關係?大半夜的也要親自跑上招搖山?”
“我……”
子珩紅了臉,修羽輕咳一聲,問道“你又上哪兒去了?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莫不是又跑到北海尋陸璃君上去了?”子珩插了一嘴。
“你!”卿月一噎,“好哇,小時候沒打夠你是不是?”
說著挽起袖子就作勢朝子珩打去。
修羽抬手按下她的手臂,冷聲道“不得無禮!”
子珩與卿月兩三萬年不見,但他們自小卻是相熟得緊。
雖說上回子珩上過一次招搖山,但他帶來的是白舒隕滅的消息,當時兩人心情都十分沉重。
這回再見,竟都未生出疏離之意。
一旁的騰軒好像帶著笑,看了兩人一眼,才道“無妨,再一個……”
騰軒眼珠子轉了一圈,“子珩長大了,也該討媳婦兒了。”
這個“該”字,十分明顯。
“叔父!”
卿月躲在修羽後麵,朝他做了個鬼臉。
略略略……
子珩白了她一眼。
“純熙既已無事,那本君便告辭了。”修羽說著,就要帶卿月走。
卿月卻頓住腳步,“哥,我不走。等她醒了我再回山。”
其實,修羽覺得今日的卿月哪兒哪兒都不對勁,具體是哪兒,他又說不上來。
便隻好無奈地對著騰軒道“那便叨擾神君了。”
“無妨,無妨。”
殿中瞬時就隻剩下子珩和卿月兩個人。
子珩斜了她一眼,似乎極不情願,“讓她好好休息,去外麵坐會兒?”
“也行。”卿月打了個哈欠,最近總是睡眠不足。
子珩領著她,在純熙寢殿外的院子坐下。
兩人都保持了長久的沉默。
最後卿月眼皮子都快搭下來了,才開口道“現在沒有外人,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純熙?”
子珩幽幽地冒了一句“你又不是內人。”
……
卿月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誒,怎麼說我千裡迢迢地趕過來,也救了你的心上人好吧?能不能好好說話?”
“那你先告訴我,是不是從北海回來的?”子珩當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
卿月耳根子一熱,直接回道“是,就是!那你呢?”
“我也是。”子珩的聲音柔軟下來,“我心悅純熙。”
“唔。”像是得了一個滿意的回答,“那她呢?她怎麼想?”
子珩搖了搖頭,“不知。”
“你這是什麼表情?不知就不知,怎麼跟個怨婦似的?”
子珩的眼神的確十分幽怨,“你還記不記得你為什麼打我?”
卿月被他問得莫名,但腦子還是轉了百十來圈,卻是什麼也沒想起來,“為什麼?”
“因為叔父同帝君給你我說親,被你聽見了,你不同意,轉過頭就朝我打過來。”子珩一麵說,一麵撈起袖子,“你看,到現在還留著疤。”
卿月看著那道傷疤倒吸一口涼氣,“我小時候這般混賬?”
“十分混賬。”
“不是。”卿月看向他,“那這跟你方才的怨婦表情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