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看了眼扇墜，仿佛是擔心是個假貨一樣。這樣也好，隻有對方把心裡那點疑慮全部除掉，接下來的事情才能順利進行。我拿過茶壺給自己的杯子裡續上茶水，邊喝邊看著老癢的一舉一動。
此公在南方地界上是個傳奇人物，我在北邊很早就聽說過他的名字，隻恨一直無緣相見。有傳聞他曾經協助過一家著名的國外投行竊取了中國一家大型銀行的關鍵性數據，導致這家國有銀行在上市前夜不得不和雇傭他的外資投行簽訂城下之盟。那一戰的結果是，外資銀行斬獲超高額收益，老癢的名字也是平地崛起。
有句老話叫做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自此以後老癢的生意是越做越大，甚至有傳聞說，老癢不惜動用巨額資金聘用那些頂尖級彆的電腦高手和監控專家，為的就是以技術上的優勢在整個地下情報黑市占據一席之地。不過在三年前一場戰役中，老癢卻落了個全軍覆沒的局麵。
關於那件事情，直到現在都有好幾個版本，有說是老癢針對全度科技下了手，原因是他接受了必是搜索的高額委托費，目標是弄到全度科技搜索引擎的關鍵數據。也有說是他鬼迷心竅地瞄上了華訊，竟然想著能弄到華訊的一份商業情報。還有更邪乎的說法，說是老癢吃飽了撐的，竟然掌握了一家著名國有電信公司高層貪汙腐敗導致國有資產流失的情報，並利用這份情報向這些高層勒索。
當時是各種傳聞滿天飛，孰真孰假根本就說不清。不過那一戰之後，老癢的家人就遭遇了大變故，先是他老婆無緣無故的瘋了，接著他的兒子在國外就遭遇了一場車禍變成了植物人。而老癢本人隨即就宣布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此事一度是地下江湖的一個沸點，大家基本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卻都儘量避而不談。尤其是那些接近老癢的人更是如此，都三緘其口，一副唯恐禍從口出的樣子。
而此刻這尊真神就坐在我的麵前，儼然一副“關起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冬秋”的做派。我知道這些活在傳說的人脾氣都不一般，因而選擇了靜觀其變。就這樣喝了兩壺茶，外帶嗑了三盤瓜子後，我的耳朵裡才傳來這個男人的一聲歎息。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還是來了。”老癢啪啦一聲打開折扇搖了起來，“當年如果不是老秦仗義相助，隻怕我的家人早就入土，而我本人也就成了個孤老頭子嘍。”說到這裡，他的臉上顯出了一副悲涼的跡象。
我向前探了探身子，低聲說道“老秦是我拜把子大哥，當初我曾經幫過他一把。老秦說以後我如果有麻煩，就可以憑這個扇墜求人，同時又就給了我一份名單。據他所說上麵每個人都受過他的恩惠，而其中就有您的大名。”
苦笑再次出現在老癢的嘴角，而且這個苦笑還夾雜著一絲無奈和自嘲。我知道他們這些情報江湖裡的老人，往往都會死守著一些在我們看來屬於頑固不化的老規矩。不僅如此，他們很多人一輩子都被這些老規矩所困。而在這一係列的老規矩裡麵，所謂諾言，其實最是害人不淺！
老癢仰頭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地說道“你說的沒錯，當年我正是迷心竅才碰了這輩子都悔恨莫及的東西，結果黑白兩道都通過不同的手段追殺我。關鍵時刻，是老秦兩肋插刀救了我和我家人，這個恩情我一輩子都會記得。”
說著他撫摸了一下折扇上的扇墜，然後很堅定地說道“行，你說吧，要我做什麼。上刀山還是下油鍋，我豁出去這條老命陪你玩玩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瞧您說的，老秦是我的老大哥，你和我老大哥是過命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大哥。上刀山下油鍋的事情還真不需要您去做。”我故意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隻是想請您給我弄一件東西就行！”
老癢的目光再次看準我的那一刻，我從中捕捉到的是掩藏不住的精明和凶狠。這些老家夥們雖然死守著規矩，但一個個都絕對是人精。所以若是我要想在他們麵前玩心眼，首先就得好好的掂量掂量自己值個幾斤幾兩。
老癢拿過茶杯喝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要什麼東西，先說給我聽聽。能做的我一定做，做不到的相信你這個做大事情的人也一定會諒解。”
我用力咽了唾沫，說道“其實很簡單，我要你幫我找一個人！”老癢眉毛一揚，問我這個人是誰，我輕聲說道“這個人叫張常想，是原來萬方電商負責必淘網站店家發展業務的一名經理。”
老癢問我是怎麼得知這個人姓名的。我心知這是老癢出於謹慎，給他自己設立的一堵防火牆，不過既然要讓人家幫忙，那就得拿出一絲誠意來。
“我也不用瞞您什麼，我在萬方內部也有我自己的線人。”
要說真是無巧不成書，我這話剛說出口。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我拿過來一看，是我在萬方的那個鼴鼠董文傑發過來的，說是把規費已經給我打到賬戶了。我心想這個董文傑還有有利用價值的，比如說這個叫張常想的女人，就是他想辦法給我透露的情報。
老癢想了一下，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譚總你應該也有自己的人馬可供驅使，又何必找我這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子呢？”我笑道“我的那些人馬都是公司的，鬼知道誰對我忠心，誰又在腦後長著反骨。既然老秦說您可以幫我且很安全，那我自然就上門求助了。”
老癢嗬嗬一笑道“欠人的總要還的，既然這樣，那這件事情我就做了。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那就是事成之後不能再來找我，我需要安靜地生活。”
我對著老癢伸出了手，很乾脆地說道“成交！”
在我走出胡雪岩故居的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雙眼睛在背後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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