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息怒,您儘管挑嬪妾的錯處就是了,不要遷怒潘淑儀和宮女們。”傅菱荷微微一笑,冷不防抓起脈案,高高懸於蠟燭之上,“如果一定要我把這脈案裡的神通公之於眾,恐怕大家誰臉上都不會好看吧?”
敏貴妃神色詫異,迷惑很快轉變為不耐煩:“謹昭容,你有話不妨直說,不要一副故弄玄虛惺惺作態的樣子,以為這樣就能讓本宮怕你們了?這脈案你放上去便是。”
傅菱荷直直地盯著敏貴妃足有近半分鐘,敏貴妃的神色雖不大自然,但全是因被人盯著不適而產生,倒沒有心虛的樣子,這倒讓傅菱荷有些緊張:難不成不是敏貴妃做的局?幕後黑手另有其人?她將脈案又放回桌上,命煥星將燭台挪到一邊去。
“謹昭容,你可知道低位嬪妃是不能直視高位嬪妃的?你若再如此無禮,本宮就治你一個以下犯上之罪!”敏貴妃終於被傅菱荷的眼神彆扭得支撐不住了,氣勢洶洶地站起來道,“你縱然是得寵,也不能不顧宮中規矩吧?”
“貴妃娘娘美貌,嬪妾一時看呆了才失禮,望娘娘恕罪。”傅菱荷決心按兵不動,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敏貴妃知道她在胡攪蠻纏,總也不能反駁。
果然敏貴妃的臉抽搐了一下,強忍著鄙夷道:“謹昭容的一張小嘴是慣會巧言令色的,也難怪皇上喜歡你,隻是本宮不是皇上,不會被你的狐媚樣子迷惑。既然潘淑儀身體無恙,本宮沒必要在這多待,你們自求多福便是。”
“嬪妾恭送貴妃娘娘。”傅菱荷趕緊扯了一下潘淑儀的裙角拉著她行禮,看著敏貴妃一行人徹底走了才站起身來。
“菱荷,這張脈案怎麼了?”潘淑儀憂慮地看著有些褶皺的紙張。
傅菱荷吐了吐舌頭,有些歉意道:“姐姐不要怪我,我並沒發現這脈案有什麼不妥之處,可敏貴妃既然來了,就說不定做什麼手腳,我是想詐一詐她。”
“可是我看得很清楚,她沒有一點心虛慌張之意,若她真的害了我,她的內心也太強大了。不過也說不定······她從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就入府伺候,已經當上了貴妃,誰能說沒有一點心機呢。”
“楚氏被幽禁在思過樓,如今奄奄一息,彆說為她出謀劃策了,怕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難道她又找了新的幫手?宮裡可用的也沒幾個了,咱們略微留心打探一下便能知道。”傅菱荷低著頭分析起來。
“不管怎麼說,她今兒來鬨了一場,合宮都知道我有喜了,想這孩子出點差池也就不容易了。憑它是因什麼原因滑胎的,都要連累給我看護的太醫,我不願意做這樣的事。”潘淑儀不置可否地撫摸著小腹。
“姐姐你糊塗了,皇上不是你的血脈至親,可這孩子卻是。你把皇上和孩子分開看又有何妨?等他長大了,你隨他到封地去開府封王,頤養天年有何不好?若是沒有孩子,你便隻能去頤壽宮後頭的幾間圍房裡跟其他太嬪太妃們擠著了。”傅菱荷寬慰地拍拍潘淑儀的肩。
潘淑儀點了點頭,算是打消了墮胎的念頭:“無論如何,我先好好養胎吧。皇上不喜歡我,我也坐著九嬪的位置,不會虧待了這孩子。若日後真有什麼不好應對的事情,我也會做好準備。”
“姐姐這麼想便是了。你方才提到九嬪,我倒是想起皇上已經許久沒有大封六宮,正好借著你有喜的機會,給各宮姐妹都求個恩典······”傅菱荷正要說下去,卻又住了口。
潘淑儀明白她的心事:“我知道,若是想給我晉位,我必得去皇上麵前說幾句好聽的,可我委實做不到——至少現在還不行。你且容我一些時日,等我和這孩子有了感情,我也就能咬咬牙跺跺腳,去端陽殿再說些違心的話——左右那日謝恩時已經說過不少了。”
“我不會逼迫姐姐的,你安心養胎便是。”傅菱荷又囑托了潘淑儀幾句,又事無巨細地交代煥星和煥月,逗留了許久才真正離開景和宮。
“娘娘,您總算是回來了。”一進皙華宮,含翠就三步並作兩步迎上來,“才剛溫公公來傳旨,說太後今年的壽辰要提前到八月初八過,因著太後今年五十九歲,過的是六十壽辰,天象局說這個日子吉利。溫公公催著咱們各處準備壽禮呢。”
“好好的又是一堆事,唉。”傅菱荷伸了個懶腰,還沒從剛才敏貴妃的那場風波中回過神來。含翠一邊倒茶一邊問道:“淑儀娘娘那邊沒出什麼事吧?可擔心死奴婢了。您去看潘淑儀,為何不許奴婢們跟去呢?”
“潘淑儀的事,等她願意說了再說吧,我現在隻能告訴你們她有喜了,我要替她好好照顧這一胎。”傅菱荷決定在敏貴妃不露馬腳之前按兵不動,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太後的壽辰,各宮嬪妃都要去麼?”
“皇上的意思是將太極宮修葺一番,擺三天大宴三天小宴,後宮嬪妃要與王公貴族避嫌,隻與公主命婦等參加三天小宴。”
“也罷,你去庫房裡看看咱們有什麼好東西,再盤點一下有多少銀子,為太後準備壽禮是可以托人出宮去民間商人那物色的。”傅菱荷揉著太陽穴盤算著,“就是還要折騰桃兒,這麼小的孩子要三天不得安寧。晚些時候我給她趕製一身新衣裳吧,繡娘做的我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