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本就是捧高踩低的,十個有九個都是勢利眼。
即便賢妃並沒有為難尼婭半分,還特地吩咐人不許怠慢這位公主,可架不住這些伺候的人陽奉陰違,當著麵滿口答應,轉過臉譏諷嘲笑。
——流金國是個什麼國呀,頭一回聽說呢。
——虧她還是公主呢,連咱們大齊的中等官宦家千金都不如,帶來的那些嫁妝真是笑死人了,難怪沒有皇子肯娶她!
這些是背地裡的議論,當著麵,難免也有些含沙射影的。
得虧尼婭的大齊語暫時不算太熟練,隻能聽懂直來直去的話,許多拐著彎陰陽怪氣挖苦的話聽不明白。
可人的眉高眼低還是看得出來的,尼婭意識到自己被冷落嘲諷,心情不佳,竟然漸漸病倒了。
父皇得知此事後,不便自己去探望,也不好讓其他妃嬪出麵,就讓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我到宮內後,發現原本該伺候的人竟然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隻有兩個那尼婭帶來的侍女,一個愁眉苦臉熬藥,一個似乎是在弄什麼吃食。
見到我來,她們都大吃一驚,趕緊下拜。
我讓她們起來,走到床榻前看尼婭。
原本豐潤矯健的美人兒,此時很有幾分憔悴,氣色也虛了不少。
她睜眼看到我,勉強想起身,被我按住了。
“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我懶得繞彎子,直接問。
尼婭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怯弱地點頭,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猛地搖頭。
這帶著些稚嫩的舉動,與她成熟風情的外表形成極大的反差。
我忽然意識到,這是個比我小的妹妹。
流金國再怎麼窮,她好歹也是個公主,能夠長得這麼健壯結實想必也是家裡寵著嬌慣大的,沒被苛刻虐待。
一個嬌生慣養的尊貴女子,忽然遠到異國他鄉送給一個年齡可以做自己爹的男人,本就足夠難受。
結果那老家夥不要她,連兒子們也都不肯要,丟光了臉不說,人生地不熟的被些下人欺負,越發難受了。
我見尼婭不肯說,便問那兩個侍女。
倆侍女吃不住我半真半假的恐嚇,噗通跪下把事情都交代了。
她們的大齊語也是馬馬虎虎,我聽了個勉強。
原來是父皇不往這邊來,賢妃忙著掌管六宮事很少親自過來,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宮人見上頭的人盯得不緊,不但疏忽怠慢不肯用心伺候,連撥給的日常飲食與用物份例也被他們克扣。
尼婭是個胃口大的主,可偏偏送飯的宮人把好些的飯食都拿走了,隻剩些不像樣的,弄得她一直吃不太飽。
人吃不好就容易不舒服,再受些明裡暗裡的氣,自然就病了。
我聽完後,說不得大怒。
除了為尼婭不平,更多的是對這些人的玩忽職守惱火,聯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遭遇。
父皇和賢妃都說了要好好伺候尼婭,誰給他們的膽子,這樣陽奉陰違?!
當年也是一群這樣的東西,見我不受皇後喜愛,又被太子欺負針對,背地裡沒少跟著起哄給我虧吃。
新仇舊恨攏在一塊兒,我直接把這宮裡伺候的人全捆了起來,打得他們鬼哭狼嚎,慘叫連天。
起初他們還嘴硬,眼見著被侍女指出為首的那個屎都快被打出來,又聽我說要移交到錦衣衛那邊去後,頓時慫了,哭著全部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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