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懊惱自己沒有好好裝扮一番，最起碼換一身得體的衣裳。
折瀾都想叫斥妄帶人上來了，瞧她這心事重重的樣子問“你怎麼了？不想見？”
樓聽許趕緊否認“不是，而是……而是多年不見，我卻如此草率前來，若是儀容不整，恐母親會……”
折瀾閉了閉眼，揮袖將鏡未磨展到她眼前，而後背過身“換吧，此處隻有你我二人。”
樓聽許一愣，尷尬地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並不是想換衣服，她原本隻打算整理好頭發衣袍就好了的。
不過看到折瀾纖弱的背影，想到她如此貼心為自己考慮，還這麼有耐心，也就沒那麼多忸怩了。
最後對著鏡未磨整了下頭發和衣襟，就點點頭“好了。”
折瀾瞧著沒有任何變化的人，張了張嘴，對上樓聽許惶然的視線，又閉嘴了。
算了，都緊張成什麼樣兒了，她覺得行就行吧。
她給斥妄傳了神念過去，不多時就收到了回複，馬上就會帶人趕來。
折瀾站在原地靜候，注意到樓聽許緊張到僵硬的表情，看都不願意看，乾脆坐到一邊去。
幾個呼吸之後，空地上憑空出現一個穿著黑色冕服的少年，身後跟著一個左顧右盼的女人。
她的下身沒有實體，隻有截止到膝蓋的虛影，看到樓聽許的一瞬間，頓時熱淚盈眶。
母女分彆十載，此刻總算見到對方。雖然陰陽兩隔，卻好在還能看到彼此的影子。
“阿……”樓母說不出話來，不住地想擦淚，才發覺連淚水都是虛幻的，想抱住樓聽許，也一下子穿過了她的身體，呆愣愣不知如何是好。
一陣涼風吹過，樓聽許才恍然發覺自己已經滿眼是淚。
她的母親仍舊是那副柔美的模樣，就連鬢發都分毫未改，看著她的眼神也仍舊充滿柔情。
母女兩個相對而立，樓聽許跪在地上，啜泣之後，咬牙切齒道“女兒不孝，未能救得您逃離虎穴，也未能替您報仇！您，您過得可還好？”
樓母下意識想扶她起來，手掌穿過她身體的一瞬間才恍然記起物是人非。
她收回手，說著寬慰的話“孩子，這並非你的過錯。娘一輩子雖然淒苦，但始終慶幸能有你做娘的孩子。現在反倒好了，娘在地府過的處處都好，以前還總惦記你，這回也能見到你了，娘什麼都不惦記了。”
樓聽許已泣不成聲，她沒辦法再像從前一樣撲進娘的懷裡傾訴委屈，這一麵也是最後一麵。
“娘……”
“好阿許，莫哭了。阿許如今長得愈發俊俏，比娘想的還要俊俏，有……恩人照顧你，娘也放心。你切記要跟著恩人認真修煉，不可頂撞恩人。”
她仿佛在交代後事，折瀾看著看著，心裡頗不舒服。
若是樓母才逝世，她大可把這個靈魂捏一具仙體，留在海神宮找個差事。
可樓母畢竟在忘川河邊流連太久，如今靈魂都已經幾乎透明，隻有輪回這一條路，若再不輪回，隻有一個成為怨鬼的下場。
到時，逃不過魂飛魄散。
喜歡月與海，天水一白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月與海，天水一白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