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妨玉如願到了禦前侍奉,但初初當差,也並非時常能見到皇帝,多數時間還是在茶水房中跟著姑姑學皇帝偏愛的口味。
她如今不是女官了,而是奉茶宮女雖有品級,但也隻體現在月例銀子上。
一般的差事是在茶房中準備好各種茶水,提前做好一切準備工作,隻要陛下想喝,便能在最快時間內用上,從早到晚,茶房的爐火與寺廟中的長明燈般日夜不熄。
趙妨玉的手藝並不比之前出宮的女官差,隻她欠缺在對皇帝的了解不足,所以一切還在摸索。
茶房的差事不重,夜間更是清閒。
如今禦前的奉茶宮女一共有三位,白日一人,晚間一人,輪休一人。服侍的是皇帝,各方麵都講究了不知道多少倍,好處就是隻服侍皇帝一個,其他的都不用管。
她們不是鋪床的司寢,司寢還有機會變成娘娘,侍奉茶水,反而是容易吃瓜落的,與皇帝見得少,被皇帝看上的更少,所以奉茶宮女一般不會被為難。
不過上一茬的女官都到了要出宮的年紀,皇帝也有恩典放她們出宮,除了已經出宮的那位,還有一位上一屆留下的,半退休奉茶宮女在教導她們皇帝的喜好,人都喊她芳若姑姑。
和趙妨玉同一批的奉茶宮女姓方,是那位方司膳的親戚兒——方爾清。
方爾清的年歲比趙妨玉大,也是一直盯著禦前的差事,逮住空子,才被方司膳塞到禦前來。
性子還算柔和,和趙妨玉差不多的做派,隻是更愛俏些,一個人在值房時喜歡戴個花兒啊朵兒的,愛開玩笑,不當值時也愛和人笑鬨。
禦前的侍衛太監都喜歡她。
趙妨玉則有些不大討喜,比起來不如她八麵玲瓏,反而像個愣頭青,堵住了耳朵嘴巴,一門心思研究怎麼泡茶。
“外麵下了好大的雪,你回去的時候記得走快些,我來時踩了一腳,現下裡麵都濕透了。”
方爾清說的是鞋子,禦前的宮女住的都是單間,趙妨玉住在方爾清隔壁,方爾清的提醒對趙妨玉來說正得宜。
“說起來,我剛才來值房,路上還遇著了南鎮撫司的裴大人。”
方爾清麵上不由多出一抹淺紅,也不隻是羞的,還是外麵的風雪吹的。
趙妨玉點點頭,隻當做沒有聽到,裴嚴如何她漠不關心,她隻擔心外麵風雪太大,要是吹折了傘就不好了。
趙妨玉沒什麼好收拾的,將爐子上的東西一點點清掉,等方爾清煮新的。
現在不早不晚,陛下即將用晚膳,正好這個空檔給兩位奉茶宮女交班。
趙妨玉一心想著明日要帶一件鬥篷來,方爾清想的卻是“說起來,你翻過年就十四了?”
趙妨玉點了點頭,走到外麵伸手探了探,結果手還未伸出去,便被凜冽的寒風吹了個透心涼。
這樣冷的天氣,幸好之前使了銀子喊小黃門送飯,否則現在還得自己去禦膳房拎食盒。
小黃門得了銀子,辦事自然爽快,趙妨玉估摸勉強能吃口熱的,隻想趁著天還沒黑透,趕緊回去,好省一些炭火。
到了禦前,趙妨玉便不好再和孟言真聯係,後宮與禦前侍女關係過密,對兩人都不好,沒了孟言真,趙妨玉的日子就難免難過一些。
冬日裡宮女的炭火分例有限,趙妨玉在取暖和熱飯之間選擇了熱飯。
宮人們想吃一口熱的不容易,即便是禦前侍奉,拿到的也不過是用熱水溫著的飯菜,天寒地凍的,那一點熱水還沒到禦花園就涼透了。
趙妨玉剛剛撐開傘,屋子裡的方爾清就把她攔住,擠眉弄眼的問她“你都十四了,你家裡沒說給你預備著?”
趙妨玉知道她問的是家中有沒有給她安排親事,便淡然回道“我入宮早,倒是不清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