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年,天氣漸漸回暖,看著沒多少雪了,但棉襖一個人也不曾脫下。
芳若是春十四日走的,往後茶房便隻有趙妨玉與爾清兩個。
趙妨玉得了幾回賞賜,禦前的人最會見風使舵,往日都說爾清的好,如今見了爾清,也如未見般平淡,反而是見了趙妨玉,一個兩個都似是見親人一般,恨不得貼著臉親香一通。
趙妨玉本身不大願意得罪爾清,倒不是得罪不起,而是若爾清犯事走了,茶房便隻剩她一個,必然要重新納人進來,到時候隻能她來教導,出了事也是她一應擔責。
吃力不討好,付出大於收獲,這樣的差事,她不大樂意做的。
皇帝喝了好些日子的竹葉煎,其實也就是過年那段日子飯食葷腥,太醫院的藥吃著,清火的茶水喝著,漸漸作息也如往日一般。
趙妨玉又來送茶,難得在禦書房外間等候時,遇到了一位熟人。
當初曾在趙家借讀的梅占徽,小梅先生。
陛下在其中批閱奏折,小梅先生一身緋色官袍站在殿中,身姿如鬆,隻看背影,也覺出特殊來。
能在禦書房這樣的重地見到小梅大人,想來最次他也是進士出身了。
趙妨玉隻記得自己似乎說這人的壞話被人當場抓包過,餘下的倒是沒有多少印象,能認得出來,也是他轉身出門時過於驚豔的側臉。
那一身緋色官袍,委實與他相配。
趙妨玉下了值,從錢箱裡撿出幾角碎銀子,三月十五,宮中宮人的家眷可到宮門口探親。
也可以送些吃食穿戴過來,不過這些東西都要經過專門的檢驗司與錦衣衛查驗後才能帶回自己的住處。
大梁宮廷崇尚節儉,寬以待人,坊間瓦子集市晝夜不息,宮中也有專門的禁中買辦之所,離文德殿不算遠。
趙妨玉往日不曾去過那裡,如今倒是想去瞧一瞧。
聽聞那裡有許多民間見不到的好物,趙妨玉想著等往後出宮了,若是能仿製一二,也能再開一個鋪子。
但人還沒到買辦處,便被小全子拉住“姐姐怎麼還在這兒?日子過昏頭了不是?您家人可已在宮門口等上半日了!”
小全子與趙妨玉邊走邊說,說是宮門口有她家裡人來看她,還給她帶了許多東西。
趙妨玉詫異的看向小全子,隨後一想也明白過來,多半是大娘子,總歸趙憫山是想不起這些事的。
等趙妨玉趕到宮門處時,已經日上三竿。
人頭疊著人頭,侍衛們圈出來好大一塊地方,給宮人探親。
錦衣衛在入口處一個一個查對牌,今日在這裡巡查的人是北鎮撫司來的,趙妨玉不認識,但那人認得禦前的對牌,當即便恭恭敬敬的送趙妨玉出去,還擠出個笑來對著趙妨玉賣好。
“姑娘!”
趙妨玉一出來,便聽見不遠處有人喊她,循聲望去,正是人群中做婦人打扮的香藥。
趙妨玉還未怎麼反應,便被撲過來的香藥狠狠抱住。
香藥顯然是極想她,抱著她就不撒手,便抱還便哭著喊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