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宴上,彈奏鎮魂曲的……不是十四娘麼?”
趙妨玉因那一曲鎮魂曲,對十四娘極有好感,後續兩人交集不斷加深,才有了這閨中密友,千裡之隔也要月月傳書的情誼。
那一場碧桃宴,漫天飛花,碧桃花瓣一路飛過河水,落在大河的另一邊。
趙妨玉記得清楚,孫合韞從頭到尾都沒有跟著十四娘演奏鎮魂曲,她原先奏的曲子如浪花浮蕊,妖妖繞繞。
十四娘看不慣她的做派,才帶著李家的姑娘們奏起安魂曲。
“演奏安魂曲的是十四娘,怎麼成了孫合韞?”
周擎鶴眉尾一挑,興味的很“大概是清河君的大名實在叫她們心動,才有了這一出狸貓換太子。”
趙妨玉冷哼兩聲,她就說,清河君若真有傳言的三分機敏,又怎麼看上孫合韞那個草包。
“安魂曲是十四娘起奏的,歌詞是李家哥哥們唱的,孫家也真是好大的臉。”
“苛待庶女,冒領十四娘的琴音,那日孫合韞分明吹得笛。”
趙妨玉本就看不上孫家那一副土霸王的做派,礙於她們家是隴西府尹,所以才不曾表露,沒想到孫家的不堪遠不止於此。
“孫家死了一個庶女。”
趙妨玉雙眼圓瞪,還未開口,便聽周擎鶴道“孫合韞出門,身邊沒帶夠侍衛,帶了一個庶女當丫鬟使喚。”
“結果路上了藏著的外族,侍衛們死戰也沒留下幾個,情急之下,她便將那庶女推了出去。”
年幼的庶女落入敵族手中,斷不會有活下來長大的機會。
趙妨玉想起了孫六娘,那個小小的,會偷偷看著她,對著她笑的小姑娘。
“你知不知道,那個被丟出去的庶女,行幾?”
周擎鶴見趙妨玉麵色不對,想要上前將趙妨玉抱住,卻被一雙白嫩的手輕輕抵住胸口“我沒事,隻是在隴西有一位故人,恰是孫家庶女。”
趙妨玉不曾哭,也不曾皺眉,她隻是哀歎於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逝。
她其實也不能替六娘做些什麼,不過萍水相逢,想起那小姑娘而感到惋惜罷了。
“人如蜉蝣,天命如此,我隻是難過,不會做什麼。”
周擎鶴盯著趙妨玉看了許久,心裡想的是,怎麼會有這麼倔的姑娘,換做旁人,此時應該已被他攬入懷中安慰,不說有情人終成眷屬,總該軟和些……
趙妨玉不是凡人!
周擎鶴心中感慨,口中語調不由輕緩“沒記錯的話,是行六。”
“此事在隴西鬨得不算小,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據趙妨玉所知,孫家原先在隴西的風評就不大好,沒想到如今還能低到這般田地。
隻是可惜了六娘。
“當年的安魂曲是十四娘彈的,若崔子敏心悅的是那一聲古琴,那他原先戀慕之人,應是十四娘。”
趙妨玉周身散發著一種淡淡的冷意,這冷意既有對六娘之死的憤怒,也有對孫合韞的厭惡與不屑。
周擎鶴悄悄閉嘴,去外間洗漱。
又過幾日,華鑾長公主的花宴。
冬日裡的花宴,翻不出多少花樣。
不過是一群貴女圍爐煮茶,打打雙爐,這個天氣,連投壺都嫌凍手。
也有身子骨硬朗的,大雪天帶著一隊人馬呼啦啦去樹林裡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