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我懂。我年經時也是這般。理解，理解。你在這守著吧。估計過不多時便會有人來。看到這情景，估計隔壁城的人都會來瞧瞧。”老頭一直笑嗬嗬，極是慈祥和藹。若不是昨夜親眼見他秒殺三怪，周小劍絕對不會想到眼前這個提著隻野兔的麵相溫和的老頭能將怪族巨獸秒殺。
老頭用空著的那隻手掌撐在膝蓋上，一副很吃力、很艱難的樣子緩緩站起來便要走。
周小劍咕嚕一下站身，顧不得身上的泥土，拉住老頭，道“師父，我不是貪功，我是在這守其他混進東門府的怪族人。”
老頭斜眼朝周小劍看去，依然笑的很和藹，“是不是東門瑜大將軍跟你說的？”
周小劍點點頭，兩人好像相交甚久，不需多言便能明白對方的想法。
老頭緩緩搖搖頭，“我估計她是沒跟你說清楚。”
“什麼意思？”周小劍迷惑的看著老頭，“師父，難道這個不是東門府的秘密嗎？”
“秘密？什麼秘密？東門府的秘密老頭子我可不知道。我知道的事，東門府裡所有人都知道。”老頭笑起來，雙眼微眯，眼角深深的褶皺好像是被刀刻出來的一樣，“都說東門府裡藏有怪頭。這個怪頭是由當年無數怪族之人的血肉凝聚而成，沉於地下，也不知沉到哪裡去了。數百年來，不管東門府裡的人，還是東門府境外的人，也不管是鬼族，還是妖、魔兩族，都有人不惜身葬東門二十四獸之腹的危險，想在東門府裡尋著那怪頭。每年如此，年年如此，但卻都是有來無回。”
“他們用儘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老頭朝周小劍指指地上的屍體，“剛開始東門氏也跟你一樣，一察覺到有東門府以外的人混進東門府，便高度重視，什麼全城通緝啊、殺無赦啊、線索者重賞啊。但怪頭豈是那般容易找到的？何況，當時那麼多高手在場都拿怪頭毫無辦法，憑幾個小毛賊一樣的人物就能將怪頭怎樣？”
老頭一邊說，一邊走，“老頭子活了幾十歲了，年輕時也仔細研究過怪頭，甚至悄悄去尋找過。雖然沒找到，但是想一想，就算找了又如何？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如何運用它？那麼大一顆頭，你是天天扛在肩上做武器，還是跟地仙珠一樣吞食下去？隻聽說怪頭，卻不知怪頭是何物。尋著了也是白費勁。”
周小劍雖然是第一次聽，但卻能理解老頭的話。東門府城藏有怪頭的事並不是什麼秘密。即便是秘密也是屬於那種世人皆知的秘密。而這個秘密的關鍵就是怪族的怪頭。正如老頭所說，所有人都知道有這麼個叫怪頭的東西，但如何利用它，卻無人知道。
如果連這個老頭都說不知道如何利用怪頭，估計也無人知道。或者知道的人是鬼皇級彆的人，隻有他們才會擁有得知這種用處的權力。
但如果鬼皇知道如何利用怪頭，曆任鬼皇也不至於四百年不踏入東門府。何況四百年前那個無比英明的鬼皇都不知道，更不要說後麵這些鬼皇呢。
“你在這守著吧。這也算是個大事件了。”老頭似乎並不想跟周小劍分享他捕到的野兔，並沒有要周小劍幫他烤這隻野兔的意思，更沒有要邀請周小劍同他一起回家去烤野兔的意思，隻是在跟周小劍說東門府的事。
“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也是第一次見到東門府境內有士兵是因公殉職，而且一下子殉職如此之多。這在東門府裡是個極其罕見的事。隻要消息一走露，不僅是這座城的人，附近幾座城裡的人也會來瞧。你在這守著，到時候便說是你將這三個怪族之人殺死的。老頭子敢用這隻野兔保證，東門大將軍會親自接待你，給你封官賞錢。”
老頭漸行漸遠，但周小劍卻緊跟不舍。
“我不是來邀功的，我隻是擔心他們的血被怪頭吸引，其他混進東門府的怪族就能通過這個尋到怪頭。”
“嗬嗬。東門府是有條規矩，血不沾地。也確實是因為怪頭的存在才有的這條規矩。但之所以定了這條規矩有兩個原因。一個當然是怪頭有吸引血的能力，凡是滴落在東門府境內地上的血，都會滲入到地下，最後流到怪頭那裡，估計是被怪頭吸收了。但吸收後有什麼用，老頭子就不知道了。彆一個原因是，東門府裡養了二十四頭巨獸，這些巨食量極，且多以肉食為主。聽說這些巨獸是在當年滅怪之戰時圈養的，那時候肉多啊。到處都是死屍，自然不缺食物。但現在不同了，東門府和平了百十年，哪裡有這麼多肉給他們吃？所以東門府裡隻要有人過逝，最後都是給巨獸食用。我們這把這種習俗叫獸葬。另外還有個途徑，就是高價收購各地的死屍，其中價最高的是活死囚。你懂吧？”老頭見周小劍跟著，也不攔阻，一邊跟他說，一邊繼續走。
周小劍點點頭，“就是判了死刑的人直接送到東門府來喂巨獸。”
“這也導致了好多強人為了錢，強搶百姓，將他們殺死送過來換錢。”老頭歎了口氣，卻並沒有停下腳步。“還有妖、魔兩國也有聯係，活的，死的都往這裡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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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劍不是第一次聽說，早在跟聞哲行商時，便知道了這個。何況自己本身也是被真宗門當做獸食送過來的。隻不過自己有九條命，在途中複活了過來。不然現在估計也跟聞府裡那些人一樣，被二十四獸吞食了。
想到聞府被滅門一事，周小劍心裡總會突然燃起一股熱血，這到底屬不屬於仇？如果是仇，那這個仇到底是報還是不報？
或許周小劍並不會去為聞府那幾十口遇難者報仇，因為他隻有遇到類似的事才會記起聞府被滅門的慘案，也隻在那個時候，才會糾結要不要替聞府幾十口人報仇。
僅僅是在糾結而已。
東門府裡的清晨並不喧鬨，沒聽到雞鳴狗吠聲，也沒聞到鳥語花香。就是一片很平常的寂靜。周小劍很喜歡這樣的清晨，走出菜地，來到安靜的街上，有一絲晨風拂過，不冷不燥，身心仿佛被淨水清洗過一遍，甚是舒服。
老頭是趁天蒙蒙亮便到菜地看昨晚放布置的捕獸夾有沒有收獲，在看到捕獲到了一隻野兔後，拆了半天才將野兔牢牢提在手中。期間還站在睡的如同豬一般的周小劍身邊看了片刻才將周小劍輕輕推醒。
如果老頭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周小劍第二條命就在睡夢中沒了。
走到街上時，街上已有早餐店、商販開始營業了。周小劍雖然餓，但並沒有看一眼街上剛剛支棱起來的早餐店，一是他身上沒有錢，二是老頭這裡有隻野兔，這可比早餐店的要好吃的多。
走了片刻，來到一處平常農家小院的門前，身後的街上便已經有人將菜地裡殉職士兵與被老頭秒殺的怪族巨獸的消息放了出來。原本安靜的街上一下子熱鬨了起來，連剛剛將桌椅支棱擺好的早餐店的老板、下手都跑過去看熱鬨了。
要是老頭沒捉到這隻野兔，此時不就可以在那些人去店空的早餐店裡大肆吃拿了？周小劍轉身看了一眼奔走相告去看熱鬨的人。
“你要不要再去看看？”老頭將關的嚴實的院門一手推開，猶豫了一下，似是在等周小劍回答自己。
“不用了，師父。我幫你處理野兔。”老頭沒進去，周小劍不敢先進院，嘿嘿笑著討好老頭。
“嗯。”老頭扭頭看向周小劍，點頭道，“是個好東西。”隨後走進院內，朝院內喊“老婆子，出來看好東西咯。保你喜歡。”
周小劍跟進院子，先是一驚。這個小院從外麵看不出有什麼特彆，但進到院內，卻感覺進了動物園一般。
院內雞、鴨、鵝、豬仔雖然不多，卻一樣不少。
再看老頭的小院內景，院子並不大，正前方是一層高的三間住房，兩邊是兩排關家禽的小屋，屋簷下堆放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周小劍叫不上名的農具，院中有一棵七八丈高的柚子樹，這個時節，樹上掛著許多小柚子。
“小灰，彆睡了。你可是看家的。人都進院了，你還睡？”老頭朝院中屋側邊喊，聽到主人在叫喚自己，一隻灰毛小狗從住房側邊興衝衝的衝出來，直撲老頭。等與老頭親近過後，才發現來了外人，這才小心翼翼衝周小劍“汪汪”叫，一邊叫一邊緩緩搖尾巴。
“小灰，彆叫。”周小劍並不怕這隻叫小灰的狗，朝他吹口哨，喊它的名字。
“叫什麼叫？過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衝周小劍叫喚的小灰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轉身朝屋門跑去，前肢在門上用力一推，將屋門推開就往裡走。
這狗子還怪聰明的。周小劍嗬嗬笑，忽然就喜歡上這隻可愛的狗子了。
“走開，彆蹦了。”中年婦女的聲音再次傳來，嫌棄中帶著寵溺。接著便看到一個中年婦女走出屋門，小灰又蹦跳著從她身側衝出來，繼續朝周小劍“汪汪”叫，似是在跟那中年婦女說“家裡來了個陌生人”。
“咦？這寶貝哪裡找的？”中年婦女看著周小劍，神情極為震驚。
“好東西吧。這可不是假的。”老頭也朝周小劍看了一眼，“菜地裡遇著的。”
“不錯嘛，老頭子，你一天三四回的往菜地裡跑，沒白跑啊。”中年婦女上下打量起周小劍，一邊搖頭，一邊“嘖嘖”，把“嗯”字音拖的老長，連道“不錯不錯”。
周小劍若不是聽到這個中年婦女喊陌生老頭為老頭子，還以為這是老頭的女兒。便忙朝中年婦女行禮恭敬喊道“師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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