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北部,晉州。
晉王府內,坐在輪椅上的魁梧老者,手上拿著百曉堂新到的江湖文報。
上頭的內容,深深刻入李克用的雙眸。
老者心頭,生出幾分慶幸來。
回想當時在煌天寨的時候。
幸好,當時自己沒有對他出手。
要不然,多年謀劃,功虧一簣!
他背後,華貴錦衣的中年人,麵色不定。
李嗣源雙手如小錘般,輕輕敲打著義父肩頭,幫其舒緩筋骨。
他目光越過,李克用蒼白的頭發,能看見文報上撰寫的內容。
版首位置,赫然又是煌天寨主。
……
兩日前。
鳳鳴山煌天寨首領李逸仙,與麾下道人張角,和春秋刀甲齊練華,在鳳鳴山爆發大戰。
最終,以陸地神仙境的齊練華,被兩人一雷一劍,打散刀意收場。
春秋刀甲,被縛。
北涼麵對煌天寨,又一次失敗。
根據當時百曉堂探子回報,齊練華曾言,煌天寨兩人雖暫時未入陸地神仙之境,但身氣機已經近在咫尺。
(注明三方極有可能未出全力……)
隨即。
看完消息的一老一中,眼神閃爍精芒,心中想法越來越難以壓製。
眼下。
或許收服李逸仙作為手下,已經不可能。
但以對方的實力,合作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若通文館得到他兩人的助力,這中唐偌大的天下,豈不是唾手可得。
不覺間,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李嗣源五指上的力道,足以斷骨裂筋。
旋即。
老者扭過頭來,用殺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義子。
“李嗣源,你等不及了嗎?”
李克用聲音低啞,如伺機的野獸,威脅意味強烈無比。
被殺氣一激,心悸感覺乍現。
李嗣源,渾身汗毛倒豎!
他回過神來,義父殺意滿麵,正怒目死瞪著自己。
“咚!”
李嗣源雙膝觸地,跪得老練自然。
“還請義父恕罪,先前想事入了神……”
“走神?”
李克用深褐色的眼眸眯起,煞氣濃烈。
他好似被氣笑了,冷著開口。
“怎麼,想掐死我之後,坐上晉王之位的美夢了。”
“義父何出此言?”
“嗣源,絕無這種想法啊!”
華貴袍子的中年人,一愣。
他急忙將頭顱,貼在義父的鞋履足見,以示忠誠。
李嗣源眼眸盯著地麵,注意力灌注在兩耳。
細細聽著李克用的動靜,他沉思起來。
明明現在,還不到時候啊……
他皺著眉頭。
完全不知道,剛剛自己的舉動。
是哪裡暴露了,心裡的想法。
垂肩大耳,輕動。
隻聽到了風聲打葉,浮塵飄起。
靜。
偌大的晉王府,靜得可怕。
靜得心慌。
揣摩著李克用的想法,忽然他心頭一顫。
“義父恕罪,嗣源是覺得那日老九說得對。”
“十三妹與煌天寨主的事情,不一定完全沒有進展的可能。”
“……”
李克用臉龐上,冰冷神色不改。
先前的他也在思考。
若不是這個逆子,也不會匆匆打斷思緒。
“煌天寨的事情?”
“是的,義父。”
雙膝跪在地上的李嗣源,輕輕抬起頭顱,打量義父的表情。
見老者,緊皺的眉眼紋都舒緩不少,他心中稍定,大膽稟明自己的想法。
“其實與對方有間隙的,是北涼。”
“我們三晉在此之前,與他們並無瓜葛。”
聞言,李克用冷哼一聲,鷹眼眯起,“救你們的一百五十萬兩銀子,這就忘了?”
他宛若眼皮半闔,打盹中的猛虎,精氣神都軟塌不少。
顯然,這隻是個由頭,他本身也不是很在意。
李嗣源臉上惶恐,心裡手拿把掐。
多年來,早已經摸清楚義父的性子。
他視線裡,老者輕敲扶手的手指,在軟化的皮革上,摁出道道指甲印子。
知道對方已經動了心,隻是礙於麵子下不來台。
中年人諂媚笑起來,順勢就給出那個台階。
“義父,不過區區一百五十萬兩銀子……”
“煌天寨正是新起之時,錦上添花,不若雪中送炭。”
“想想……”
“兩位大宗師圓滿,甚至兩位陸地神仙境,在關鍵之際助我三晉,助我通文館……”
“到時何愁叛梁不滅,大唐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