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逢高,烏雲如墨。
黯然的月光,艱難透過雲層。
靜謐的叛梁皇宮,好似一張黑色深淵的大嘴,吞噬每一個其內的身影。
從大唐繼承而來的皇宮,有不少隱秘的角落。
兩道身影,相約在此處碰頭。
“夫人,你也不想冥帝大人一直都被關在煌天寨吧……”
嘶啞低沉的聲音,回蕩在昏暗的角落裡,有些許滲人。
經由偽裝,回歸孟婆一職的石瑤,不僅聲音變化極大。
就連模樣,都找不出絲毫痕跡。
她作為不良人的臥底,潛伏玄冥教十幾年。
一路從小職員,做到了玄冥教的大管家,成為中樞要職。
現在冥帝朱友珪被綁了。
她更是一下子成了,玄冥教的話事人。
本以為能夠更好的去幫助大帥,謀劃布局。
沒想到,卻又不得不想辦法去救朱友珪。
石瑤抬頭,麵前的妖媚女子,衣不遮體,僅有幾片碎布蓋在關鍵部位。
張貞娘身為王妃,大片春光暴露在外,卻毫不顧忌。
對於世人的眼光。
對於是否會因此而唾罵她。
沒有絲毫芥蒂。
不過,想來也是。
如果要罵,首當其衝的也是朱友珪父子二人。
無能的丈夫。
貌美卻沒有主見的妻子。
以及,霸道的公公。
光是三個身份,就足以讓人浮現翩翩。
而且這倫理大戲,出現的地方,還是在皇家之中。
恐怕千百年後,世人都未必能再見一次。
石瑤收心,從麵前人臉上焦急的眸光。
她能看出來,張貞娘應該是真的想救朱友珪。
她眼眸低垂,也跟著思索起來。
說是玄冥教出贖金,但實際上判梁的家底,早已經揮霍一空。
能用得上的東西,根本沒有幾樣。
最後,還是不良人給出的這份贖金。
許久之後。
想了半天,也琢磨不出一個合理的辦法。
張貞娘雙腿發軟,陡然就跪在了地上。
“孟婆大人,您說吧……”
“我隻是一個任人擺布的柔弱女子,什麼都做不了……”
她歎了口氣,也沒想起身。
纖腰翹臀,扭轉間索性向後一坐,落在了地上。
張貞娘側跪抬頭,與麵前的矮小老嫗對視。
“孟婆,你才是玄冥教內主事的,我夫君冥帝的事情,還是需要你多費心才行。”
“而且。”
她帶著哭意的哽咽嗓音,頓了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如今我是個什麼處境,彆人不知曉,您難道還不知曉嗎?”
女子眼窩裡淚花打轉。
“我這些年來,為了滿足陛下的獸欲,都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
“孟婆大人,你不曾見過,想必也耳聞過的……”
“唉。”
聽聞,石瑤也是一聲歎。
糟心。
身為間諜,她本不該動惻隱心。
隻是身為女子的同理心,還是讓情緒不免波動了一瞬。
穩了一息。
石瑤再開口,已經恢複狀態。
“夫人你當知道,陛下最看重的,不是彆的,就是你身上的這重身份。”
“一旦冥帝大人身死,你淪為未亡人……”
石瑤沒有說全,隻是把意思帶到,讓她自己琢磨。
隨即。
理解到其中真意的女子,委委屈屈抬起腦袋,開口接過話語。
“我知道的。”
“一旦我淪為未亡人,陛下他隻會更興奮……”
“……”
石瑤心裡的情緒,一時間差點崩碎,幾乎就收不住臉上表情。
經過偽裝過的醜陋老嫗,麵龐強壓著轉為冷漠。
也不反駁,順勢接著說下去。
“既然你知道,那就隨我來吧。”
張貞娘跪在地上,整個人癱軟無力。
抽泣聲,從她口鼻之間傳開,覆蓋整個狹角。
她不是不想救朱友珪,而是真的不敢走。
陛下一天傳喚三次自己,比吃飯還要勤。
一旦走了,走掉還好。
倘若沒有走掉,那結果……
她不敢深想。
………………………………………………
天下布武閣。
“喜新厭舊?”
聽著女子的話語,李逸仙輕笑一聲,“你說的不對,我是喜新戀舊……”
看著屋內的大小,和環境。
李逸仙凝了凝神,是時候該催催一下進度了。
天下布武閣,本意就不是用來居住的。
這第九層,也是拿他自己專屬的靜室改成目前這樣的。
李逸仙出門,邊走邊想。
好像也確實不能怪,通文館的人。
畢竟是自己臨時又加了個溫泉宮,這才導致工期拖延,李存忍手下的人趕不上預定時間。
不過。
希望從大明回來之後,通文館能如約完成後續的活。
對於新房子,李逸仙還是很期待的。
他下樓,走入第八層的珍品閣裡。
站在櫃台前的李逸仙,揭開幾個標注好的玉匣子,取出裡頭的寶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