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趙稚留了個心眼。
她不動聲色地在心裡數了數,這夥人一共有十三個人,包括一個廚娘,還有一個四歲左右的男孩。
他們夥食很豐盛。桌上多為葷菜,有肘子,乾煸兔肉,五花肉……
每個人大口吃菜,用海碗喝酒,在飯桌上高談闊論。
趙稚趁他們不注意,拿銀針試了試,碗裡沒放料,這才放心地仰著脖子咕咚咕咚喝了。
她一仰脖子,白皙的鵝頸露了出來,周圍的喧囂聲突然消失了。
趙稚突然覺得如芒在背。
她看到好幾個男人盯著自己的脖子咽了口口水,不由得緊張起來。一隻手垂下來,下意識捏了幾根銀針。
母親曾告訴她,要提防發了情的狗與男人。
李勇看情勢不妙,吼了一嗓子,“乾嘛呢?乾嘛呢?吃飽了就滾!”
他抬腳踹翻一個嘴角流著哈喇子的矮個子,“什麼德行?滾一邊去!”
矮個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拿撩起衣服擦了擦嘴角,伸手從桌上拿了根肘子,找了一塊石頭,蹲在上麵啃起來。
趙稚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她朝李勇投去感激的目光。李勇衝她點點頭,示意廚娘先帶她離開飯桌。
趙稚離開後不久,土匪們也散了,打著飽嗝回各自的屋子歇息去了。
涼月如眉,山色如墨。
趙稚躺在堅硬的床板上,輾轉反側,盤算著等後半夜眾人睡得沉了,她就逃出去。
她熬啊熬,百無聊賴地數著不知名的蟲子叫了幾遍。
不知過了多久,趙稚忽然聽到外麵有一陣異動。
她立刻警覺起來,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向外看去。
一群黑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潛進了山寨,他們一刀一個抹了放哨的土匪。
這群人訓練有素,一看就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夜黑風高,正是殺人時。
趙稚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
上洛山的土匪散漫慣了,平日裡乾的又隻是劫財不傷命的勾當,不在官府圍剿的悍匪之列。
李勇作為頭目,缺乏危機意識,平日沒有讓手下的兄弟們勤加操練。他們那些三腳貓功夫,在黑衣人麵前不堪一擊。
趙稚心想黑衣人的數目太多了。就算我大喊一聲,土匪們也難以逃脫。她歎了口氣,上洛山土匪的這場劫難,在所難免了。
很快,上洛山的土匪便被屠戮殆儘。那些婦孺兒童甚至連求救的聲音都沒有機會喊出來。
如此殘暴弑殺,多半不是官府的人。趙稚很快作出判斷。
她從牆角摸出鍋底灰,均勻地塗抹在臉上。
這鍋底灰是她趁廚娘不注意時偷摸裝起來的,為的是逃跑的時候用。沒想到這個時候用上了。
“找到人了嗎?”
“沒有。”
“東西找到沒有?”
“沒有。”
趙稚正想爬窗,脖子突然被人從身後勒住。
“姑娘,他們為了找你,殺了我這麼多兄弟。你隨我出去一趟吧。”李勇咬牙切齒地說。
“大哥,聽他們口音,是雲朝人。我可是咱們大盛人。你確定他們要找的是我?”趙稚快速作出反應。
可李勇不聽。
他挾持著趙稚走出門外。
此時,院子裡的黑衣人正拿著畫像挨個兒翻屍體,“跑了一個。”他指著畫像上的人說,“這個人,李勇。也沒有我們要找的那個人。”
李勇聽到這話時,已經挾持著趙稚來到了門口。
他進退維穀,後悔不迭。可他明明不認識雲朝的人啊!
很快,黑衣人合圍成包圍圈,向二人圍攏而去。
“你們彆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為首的黑衣人揚手示意手下的人住手。
“一個月前,你的人在上洛山下搶了一個商人,財物裡有一個梨花木盒子。盒子在哪兒?”
“一個月前?”李勇想起來了。
一個月前,他手下的一幫兄弟確實在上洛山山腳下搶了一個商隊,無數的金銀財寶裡,有一個梨花木盒子,他看著盒子機關精巧,便私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