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裡,趙稚正在批閱奏折,忽然聽到秦漢通傳說逸郡王求見,她著實吃了一驚。
秦漢瞧見她輕蹙眉頭,忙上前低聲解釋“殿下,這位逸郡王單名一個‘章’字,表字逸風,祖上最初姓張,因為祖輩有從龍之功才被賜予國姓。坊間傳言逸郡王風流倜儻,不走尋常路子。且,”說到這裡,他朝外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逆賊雲恕在時,兩人時常膩歪在一處。殿下如果不想見此人,老奴替您打發了去。”
趙稚聽後略略思忖,抬手道“讓他進來吧,看他有什麼把戲要耍?”
“諾。”秦漢躬身退出去,尖細的聲音陡然在禦書房響起,“宣——逸郡王——”
雲章聞言,勾唇一笑,將手中把玩的玉佩驀地一收,塞在腰間,大踏步進了禦書房。
他進來的時候,瞧見趙稚已經不是今晨早朝時穿的那件繁複華麗的宮裝,取而代之的是一襲輕便的常服。
她端坐在小山堆似的奏折後麵,眉目清冷,神情凝重,時而蹙眉,時而咬著筆杆深思。
去歲,他第一次隔著屏風,望著趴在長凳上的她時,也曾幻想過有一天,她坐在禦書房裡,會是怎樣一番情景。
隻不過,那時他以為她會坐在大宣的禦書房,而不是在雲朝,在這裡與他相見。
雲章乾咳一聲,“微臣雲章,見過殿下。”他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道。
趙稚這才意識到人已經進來了。她將朱筆擱在筆山上,微微挺直脊背,示意道“逸郡王請坐。”
她瞧了眼外麵的天色,已近黃昏。
所以,這個逸郡王來找自己,談國事?這是得有多急的國事,非要趕在皇宮快要關門的時候來?
雲章微微頷首,依言坐下,目光卻始終未曾離開趙稚的臉龐。
他心中暗自讚歎,即便是在這禦書房中,趙稚的氣質依舊顯得格外與眾不同,不似尋常宮中女子那般矯揉造作,反而透出一股子剛毅與決斷。
趙稚接過秦漢端過來的舌腹茶,輕輕抿了一口,直視雲章“逸郡王今日求見,所為何事?”
雲章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答道“微臣體恤殿下整日為國事操勞,心中甚是掛念。今日特來獻上一策,或許能為殿下分憂。”
趙稚聞言,眉宇間閃過一絲詫異,心裡腹誹道,這個逸郡王跟雲恕狼狽為奸,他不來搗亂就是好的了,卻沒想到他竟有心為國事獻策。
她心中雖有疑慮,但還是淡淡道“哦?逸郡王有何高見,不妨直言。”
雲章見趙稚態度有所緩和,便從袖中取出一卷精致的羊皮卷軸,雙手奉上“殿下請看,這是微臣近日所繪的邊疆圖,其中標注了敵軍的布防與動向。微臣以為,若能以此為據,定能一舉擊潰敵軍,還我河山。”
“敵軍?我雲朝與大宣相安無事十餘年,哪裡來的敵軍?”
趙稚接過卷軸,展開細看,隻見圖上山川河流、駐軍營寨一目了然,心中不由對雲章的才智暗暗稱奇。但這輿圖上麵標注的“雲落”二字,她卻是生疏得很。
崔笙鶴與趙益從未在她麵前過多提起。
趙稚仔細回憶一番,唯一一個同她提起過雲落的人,便是她在大宣時,母親為她請的最後一個夫子。
當時她對沈含山失望至極,還差點對那位未見麵的夫子產生彆樣的心思。對,就是這位夫子,提到過雲落。
雲落好像是幾十年前雲朝初初建國之時,從雲朝分割出去的一個小國。若牽強攀親的話,雲落和雲朝還算是旁支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