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避開了他右腿傷口的位置,他開口問道:“盛時羨,能認出來我是誰嗎?”
盛時羨戴著手銬,他收緊臂膀的肌肉,這樣被裴度背著還是感到不適。
他聞言斂下眼睫,裴度下半張臉被口罩遮得嚴嚴實實,他隻能看到老舊燈光下裴度弧度清晰的耳垂。
盛時羨頭腦一片空白,他嘴唇被領帶綁著,隻含糊不清地唔了一聲。
裴度本來就沒指望盛時羨能回答,他問這個問題隻是想確認自己領帶綁得緊不緊。
盛時羨沒有聽到裴度的聲音,又加重聲音唔了一聲。
他想開口說話,也想裴度把領帶給他解開。
裴度側首,他托著盛時羨的大腿把他往背上推上去些,還是沒有理睬他:“彆唔了,口水全流我脖子上。”
盛時羨:“……”
他喉結滾動,乾脆偏過頭不再動作。
苟且偷生飄在裴度身邊,它身上的藍光色彩柔和,照亮了前方昏暗的道路。
藍牌上麵的數字已經減少了七天。
裴度把盛時羨背回了自己的房子裡麵。
外麵的醫院對異種的篩查嚴格,彆說盛時羨,就連被咬的裴度也有可能受牽連被抓。
他將盛時羨隨手扔到沙發上,盛時羨悶哼一聲,他黝黑的眼眸渙散,額頭冷汗涔涔。
裴度看向他的右腿,盛時羨褲子膝蓋處的血液已經乾涸,部分布料緊貼著內側傷口,與爛肉混攪在一起。
“你到哪了?”裴度拿出手機,他找到之前的號碼,指尖在屏幕上點了點便撥了出去。
“在路上啊。”對麵的人很快接通,汽車的鳴笛聲間斷響起,他語氣裡頗有抱怨的意味,“你要不要看看時間,現在淩晨一點了都,你最好有什麼大病要治。”
裴度看向自己的手腕,他開口道:“我被異種咬了,你快點過來。”
“我靠?!”齊晟聲音都高了上去,“你不會要變異了吧?這得加錢啊。我冒著生命危險來給你治……”
“彆囉嗦,快點來。”裴度扯了下嘴角,他掛斷電話,將齊晟的噪音徹底斷絕。
盛時羨臉色慘白地癱倒在沙發上,裴度看了他一眼,走上前把綁在他嘴上的領帶解開扯了下來。
“彆咬。”裴度眼眸緊盯著他,他慢慢拿回領帶,“再咬綁你一天。”
盛時羨咬肌酸澀刺痛,他嘴邊領帶剛剛解開他就要抬頭齜牙,聽到裴度的話,他些微抬起的頭又僵硬地低了下去。
裴度抽了兩張紙,他坐在盛時羨對麵,三兩下擦乾了盛時羨嘴角堆積流下的水漬。
“你知道我是誰嗎?”裴度又問了一遍。
盛時羨半邊臉埋進沙發裡麵,他眼珠轉向裴度,裴度進門後就摘了口罩,露出底下線條不甚鋒利的五官。
乾乾淨淨的,臉上沒有沾血也沒有傷口。眉眼間尤其寡淡,帶著些冷漠又假意溫和的意味。
盛時羨盯著他看了幾秒,嗯了一聲。
裴度笑:“那你說,我叫什麼名字?”
盛時羨:“……”
他沒有說話。
他說不出來。
裴度就知道他在不懂裝懂,他看過盛時羨緊張到細微顫抖的嘴唇,放緩了語調又問道:“那你呢?你不知道我是誰,總知道你自己是誰吧?”
盛時羨這次思索的時間較長,他頂著裴度探究的視線,硬著頭皮開口說話:“……省市縣。”
他說的很快,裴度沒聽清:“什麼?”
盛時羨見狀心臟一滯。
“再說一遍,我剛剛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