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裡安在搬去王宮的某一天晚上,見到了從窗外飄散進入的粉紅光芒。它不知道在外麵待了多久,隻是躲在牆壁拐角,一直沒有其餘的動作。
最近蟲族氣溫驟降,一年近末,各個地區都在飄小雪。
冰霜順著玻璃攀爬,織成將裂的冰網。艾德裡安在屋內看了一會兒,走到窗戶邊把窗簾拉開“你進來吧。”
粉球周圍裹著一層能量波,科林的愛意值消失後,它的體型縮小了將近一倍。但儲存在它係統內的能量還算充足,勉強能抵禦外界的極寒。
艾德裡安打開窗戶,粉球便慢吞吞地從縫隙鑽了進來。
[……它走了嗎?]
粉球抖下球體上的冰霜,聲音細若蚊蠅。
艾德裡安很無奈“它兩天前就走了。”
[一句話都沒有留給我嗎?]
“……”艾德裡安搖頭,“沒有。”
粉球?????
艾德裡安張了張唇欲言又止,他等粉球抽泣完,才開口道“但它以前說過,戀愛腦要分對象,這句話希望對你有幫助。”
[我不要當戀愛腦了!嗚嗚……我、我要換部門,我要去大徹大悟無情部,再也不要戀愛了啊——]
粉球痛哭流涕,它從空中墜下,落到了艾德裡安麵前的書桌上。或許是動作幅度太大,它不經意間碰到桌角,竟然直接把自己撞暈了過去。
艾德裡安“……”
啜泣聲戛然而止,粉球身上的光芒全都暗下去。艾德裡安把它拎起來看了看,確定了它還沒有完全死機。
艾德裡安更加無語,他把粉球放到了隔壁房間,讓它像之前那樣自己恢複。
時間已經到了淩晨。艾德裡安看了眼窗外,漆黑濃重,月與星皆無。
他拉上窗簾,走回了自己房間。
莫裡斯升為上將後要處理的事務更多,但也在應對範圍之內。考慮到這次搬入王宮程序複雜,莫裡斯特意在軍部請了假,這幾天都留在彆墅裡麵。
艾德裡安回房間時莫裡斯已經躺床上進入睡眠。他這幾日總是容易疲倦,艾德裡安走近床鋪,見燈光垂下,在莫裡斯鼻梁處落下些許陰影。
艾德裡安靜看了一會兒,隨即掀開被子躺到莫裡斯身側。他摟住莫裡斯的腰身,把頭埋進莫裡斯頸窩裡麵。
一聲輕響,旁邊的小夜燈被關上。僅剩的一點柔和橙光消失在空氣中,四周被黑暗淹沒。
莫裡斯像是感知到了什麼,他眉頭緊鎖,下意識抱緊了懷裡溫熱的軀體。
“滾出去。”
“我不需要。”
“你在裝什麼?”
莫裡斯仿佛走在看不清的迷霧當中,那些虛幻複雜的場景從他眼前快速劃過,拚湊出另一幅與現在完全不同的場景。
是他與艾德裡安,但又不完全是。
這些場景當中的艾德裡安,與現在沒有半分相同。他坐在彆墅的沙發上,麵容陰鬱,正冷眼看著莫裡斯所在的方向。
莫裡斯從未見過他這種眼神,碧瞳裡盛滿了毫不遮掩的厭煩與嫌惡。他與莫裡斯說半句話都嫌多,大多數時候都獨自一隻蟲待在屋中,緊鎖房門。
莫裡斯被他拒之門外。
他轉眸看向與他長相相同的另一隻雌蟲。這隻雌蟲站在門外抽煙,他少了一隻眼睛,僅剩的一隻紫眸緊盯著房門一動不動,麵容陰狠凶惡至極。
莫裡斯盯著他,不久後想把他手裡的煙奪過來。沒想到雌蟲先他一步,他自己將煙頭碾滅,轉身朝樓下走去。
這些場景當中的莫裡斯和艾德裡安,似乎都是另一副麵孔。艾德裡安唯利是圖,莫裡斯暴虐成性。
他們在某些場景中甚至會互相泄憤似的撕咬。
艾德裡安是雄蟲力量不及莫裡斯,但牙齒尖利,常常將莫裡斯咬得血肉模糊。莫裡斯也不會慣著他,兩口下去就讓艾德裡安流血不止。
莫裡斯在場景之外看著,他呼吸停了一瞬,隻感覺冷意刺骨。
他們……怎麼會這樣?
眼前的情景消散,莫裡斯繼續走在裡麵,看到了另一些碎片場景。
這裡麵爆發了與幾年前一樣的王朝戰爭,陣營不同,但卻是同樣的結果——艾德裡安大獲全勝。
莫裡斯站在艾德裡安身旁,他原以為這隻雄蟲心願達成,會欣喜之至。然而他站在艾德裡安身邊,卻見他站在原地麵無表情,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他手裡捧著鐵盒,鐵盒裡裝著莫裡斯的頭顱。
莫裡斯在看到自己頭顱的一瞬間仿若置身凜冬。四周都是衝鋒的戰士,他亦站在戰場中央。到處都是炮火,精神力刺穿了他的雙翼和大腿,他抬起頭,冷光從他眼前劃過,頭身分離。
莫裡斯身體抑製不住地細微顫抖,他瞳孔豎起,朝向他撲過來的軍雌張開翅翼,做凶惡的攻擊狀。
那些虛幻的場景在莫裡斯精神力的攻擊下化為碎片。四周全黑,莫裡斯下意識調頭往自己剛來的地方逃跑。
“陛下、陛下……我們快逃吧,王宮四周的防衛都被攻破了,西恩皇子已經進來了……我們現在從暗道逃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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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裡斯往後逃離的腳步停頓,他怔愣幾秒,僵硬地轉過頭。
裡麵又變了另一副場景。王宮的宮殿內石柱倒塌,四周混亂,不時能看到侍奉的雌蟲慌亂收拾包裹慌忙逃離的身影。
艾德裡安端坐在大殿正中央的王座上,他對此恍若未見,隻是穿著不合身的衣袍,慢慢用刀切著桌上的水果蛋糕。
在旁邊勸他的雌蟲見艾德裡安不為所動,猶豫幾秒也收拾東西逃離了宮殿。
整個宮殿不一會兒就成了空殿,雄蟲雌蟲全都趁亂逃跑,最終隻留下了艾德裡安還在裡麵。
莫裡斯停住腳步,他想也沒想就折了回去,快步來到了艾德裡安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