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冷眼看向上方。
他們隨著馬車漸行漸遠,已經要離開玄武門的看守處。
今夜圓月高懸,在城牆下撒下大片柔和的月光。沈聿離宣霖極遠,他在陣陣廝殺與哀嚎聲中看向上方,隻模糊地看見了宣霖的身影。
宮牆上端燈火全燃,給宣霖全黑的身形描繪出少許純金的邊框。沈聿看不見他具體的動作,但見弓箭的尖端散發冷光,便知道他必然已經拉滿了手上的龍骨弓。
這把沈聿用乘淵山上千年獸骨為他製作的弓箭,光是弓弦就挑選製作又重塑了近上千次。在隨宣霖出征的幾十次戰役中,這把龍骨弓幫助他數次一舉拿下敵人的頭顱。
如今他終於將這把弓對準了沈聿。
“哇哇哇——你乾什麼呀!快點往旁邊躲!”苟且偷生的尖叫聲在沈聿耳側炸開,沈聿還未反應過來,便被苟且偷生一球撞到了旁邊。
那把利箭刺穿空氣,緊貼著沈聿臉龐兩三毫米的距離穿進了他旁邊的木柱當中。
馬車竟然也受擊大力傾斜了兩下,它車身被射穿處裂開蛛網狀的裂痕,整個馬車搖搖欲墜。
沈聿額頭撞到旁邊的木柱,他往後退了一步,驟然被身後的人拉到了裡側。
“你躲裡麵,彆出來。”溫瑜聲音冷厲,他拿過沈聿手上的長箭,頂替他的位置站在了車廂邊緣處。
他身形要比沈聿要消瘦很多,明明臉龐相差無幾,但身體的各個部位都與沈聿有著顯著差彆。主要也是這些年受了不少傷,沒有修養治療,到底比不上沈聿這副在末世的身體。
沈聿沉下心緒,他坐在溫瑜落下的陰影裡,轉眸看向了刺進車廂內側的那支弓箭。
不同於尋常的長木箭,這支弓箭表麵裹上了一層不明來曆的紅彩,尖端由純鐵打造,銳氣逼人。
沈聿單手握住這支長箭,他手掌剛剛碰到上麵的箭隼,便感知到了某股熟悉的能量波動。
弓箭紅彩處裂開,絲縷細小的純黑線條從缺口處鑽出。它們仿若富有生命,剛剛出現在沈聿眼中便伴隨著閃電混雜在一起的刺啦聲響,沿著四周的空氣緩慢攀爬。
苟且偷生見狀身上的警報器驟亮,它身體顏色變為純黑,快速躲進了拐角處。
“沈聿!這是係統的能量!不……不對不對,這、這是煤球的能量!它還沒鎖定你,你快走!”
沈聿聞言麵色微變,他收回手,轉眸看向馬車外側。他們已經出了玄武門,身後的暗衛還在緊追不舍,倘若他這時跳窗離開……或許也有逃生的機會。
沈聿擰緊眉頭,他正欲伸手拉住溫瑜,低眸看向車廂內部時整個身體僵在原地。
那些密密麻麻的細小黑線在短短一兩秒內便蔓延在整個車廂底部,它們身上的電流緩慢聚集,全都朝溫瑜所在的方向聚攏。
沈聿眼眶乾澀,他瞳仁轉動,見這些黑線仿若早有神識,它們繞開車廂內奄奄一息的其餘人,隻是朝溫瑜靠近。
溫瑜自然看不見這些東西,他站在外側,雙腿早已被快速分裂爬行而上的黑線死死裹住。
“攬玉……”
沈聿頭腦空白一瞬,他用匕首用力撕扯這些纏繞而上的黑線,掌心被上麵密密麻麻的細小電流刺激得發疼發痛。
宣霖剛剛那箭不是在瞄準他,沈聿戴著麵具,車廂內所有人都戴著麵具。他們身形差不多,衣服服裝全都無異,宣霖隔著那麼遠的距離,根本分辨不出來他們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