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生頓了頓，垂下眼眸看著他按在自己手上的手，睫毛微微顫抖，夏油傑隻是看著他，也不催促。
半晌，瞳生按開門把手，輕聲說“進來吧。”
屋外陽光正好，瞳生走之前沒有拉窗簾，此時陽光灑落在室內，落了一地的暖意。
瞳生將製服外套脫下來搭在椅背上，從衣櫃裡找了一件寬鬆的針織開衫套上。
夏油傑從椅背上將外套拿起來，手輕輕擦過瞳生的臉頰拿出一個衣架，將製服掛好，然後拉上衣櫃的門。
瞳生轉過身靠著衣櫃門，卻不看他，隻是垂下了眼眸遮掩自己的情緒。
夏油傑歎了口氣，輕輕地捧起瞳生的臉“看我。”
“不看。”瞳生微微將頭撇開，他動作很輕地推了一下夏油傑，夏油傑也順著這個力道放開了他。
瞳生走到床邊坐下，看著他坐在椅子上“不是說要談談嗎？”
夏油傑神色有些複雜，他不知道如何開口才讓自己的話語顯得不那麼像質問，他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
最後隻能沉默。
“你都看見了吧。”瞳生從桌子上摸了盒煙，從裡麵抽出來一根，叼在嘴裡，擦開打火機點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從肺中滾過，又被他吐出。
他叼著煙，逆著光，手撐在床上，歪頭看他“傑，你都看見了，對吧？”
“嗯。”夏油傑點頭“我看見了。”
“想問什麼就問吧。”瞳生表情淡淡的，垂下的睫毛擋住了他眼裡說不清的情緒，飄起的煙霧擋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楚神色。
“為什麼？”夏油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我隻需要一個理由，小生，為什麼要臟了自己的手。”
“他收了家裡爛橘子的錢，指定任務他是主謀，他想殺我，我殺回去，僅此而已。”瞳生眯起眼，突然探身勾住夏油傑的衣領，將他往自己的方向拉過來，他從逐漸消散的煙霧中展露自己的真實。
逆著光的他臉是在陰影裡，他說殺回去時表情沒有波瀾，就像是在說什麼平常的事情，瞳生側頭抽了口煙，轉過頭輕輕地吐在夏油傑和自己之間，他們隔著煙霧對視，瞳生聲音低低地問他“夏油傑，你看著我，你愛的是到底是你想看到的我，還是真實的我？”
夏油傑的喉結上下滾動，他輕輕地抿著嘴，手握住瞳生拽著自己衣領的手摩挲，眼神晦暗不明。
瞳生能理解他現在的思想鬥爭，畢竟他再怎麼自傲平常嘴上再打打殺殺，應該也是第一次直麵自己的戀人殺人。
哪怕殺的是一個爛人。
煙霧漸漸消散，瞳生低笑兩聲掩蓋住自己心中等待著愛人判決的惶恐，他的語調懶散“傑，我告訴過你我是從爛泥坑裡爬上來的了，我也從來沒有說過我是什麼乾乾淨淨的好人，我以前學的都是讓人去死的招式。”
“傑，我手上沾著不知道多少條命呢。”
“你殺過普通人嗎？”夏油傑開口打斷他。
“嗯？沒有。”瞳生歪頭“我隻殺過對我有威脅想要殺我的咒術師，我說過了啊，普通人的事情交給普通人。”
“那就夠了，”夏油傑語氣很輕的說“他們想要殺你，你隻是自保而已。”
“收買他的爛橘子是誰？”夏油傑看著瞳生的眼睛，他其實很愛他這雙眼睛，他覺得這雙眼睛乾淨而純粹，黑色的瞳孔看著你的時候可以從他的眼中看見自己。
黑木瞳生認真看著他，他看見了心疼，看見了憤怒，看見了自己，獨獨沒有對他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