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遠是奶奶的侄子,程建業的表哥,也就是程敘舟的表伯父。隻是一直以來與程家來往得不多,上一次出現在程家,還是周見芸去世的時候。
那時候於晚櫻哭得整個人腦子發顫,根本不認得葬禮上的任何人。
連周金有沒有去參加葬禮都不知道,不過就算他去了,應該也跟她的行程岔開了。不然那還不早就露餡兒了。
旁邊的表伯母艾筱萍臉上掠過一絲絲尷尬。
上一回周金闌尾炎手術的時候,她見到於晚櫻就躲開,那都是她寶貝兒子周金提前交代的,說是這件事情,事關他的終身大事,暫時不能讓程家大少奶奶發現他的身份。
現在水落石出,作為長輩來說,她見了於晚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往前一步說“晚櫻啊,伯母有愧。”
“您說的什麼話,該程敘舟給您道歉才對。”於晚櫻說。
看看他玩的那一手瞞天過海,讓多少人下不來台。
程敘舟最初的驚詫過後,也向他們兩位致意道“伯父伯母,您二位怎麼過來了?”
表伯父周立遠也跟周金一樣,性格憨直寬厚,話不多。他說,“早上聽我兒媳婦說了,你身體不睦。馬上就驅車過來了。伯父不懂人情往來,早年與你父親有些不和,但你是個好孩子,伯父清楚。”
程敘舟臉上有一閃而過的苦澀。
之所以與周家來往不多,自然是因為他爹那神憎鬼厭的敗家子性格,除了女人,跟誰相處都是自詡高人一等,從不把彆人放在眼裡;
二叔程建宏更是個見風使舵的,既然他哥那麼認為,那麼在他眼裡,各方麵都比自家略遜幾籌的周家,也確實沒必要攀交。
周立遠不想看姑姑周見芸夾在中間為難,索性減少來往。
幾個人都已經被讓進了病房,許清茹難得地沒有大大咧咧一上來就對於晚櫻說什麼。畢竟長輩站在身後。
周金也是鋸嘴葫蘆一個,隻是傻笑。沒有媳婦兒的指示,不敢對程敘舟表現得太過親切。
艾筱萍上去捏了捏程敘舟的手,說“聽說你又受傷又中毒的,好好的一個孩子,唉——!真是受苦了。”
二十八歲的“孩子”程敘舟,破天荒的不自在了一秒,又馬上抬眼看向一邊的於晚櫻,她正跟許清茹一起招呼著周伯父坐下,沒空來注意他這點害羞。
他說“伯母,我沒大礙。”
“聽說你的骨折手術要複查,總之呢,這幾天,你在醫院裡的衣食住行,伯父和伯母就包了,你放心,伯母有經驗,上一次大金住院,也是我們兩個老的招呼的,當然,還有清茹,清茹可太辛苦了,比護工還忙……”
表伯母絮叨起來就沒個完,周金終於說話了,“嗐,媽,敘舟哪能讓你們倆來忙,人家護工請三個呢。”
程敘舟說“是,既然來了,伯父和伯母就回家裡去好好住幾天,我這裡不礙事。”
“我知道你們,護工多少個都請得起,但是有家裡人在身邊幫襯,那畢竟不一樣。”艾筱萍說,
想了想,也怕自己添麻煩,說,“這樣吧,那麼伯母就每天給你做病號餐,怎麼樣?我很有經驗,家裡的營養師都說我做得好。”
家裡人……
程敘舟又抬眼看於晚櫻。
於晚櫻這回接收到他的目光了,站起來說“是我昨天晚上發信息給清茹的,你知道,我什麼都對她說。你受傷了,反正周老……”她很艱難地把“老板”兩個字吞回去,改口說,“表哥回來之後遲早會知道。不如提早告訴他。”
她在撒謊,程敘舟一眼就看出來了。
但是他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的親叔叔親嬸嬸,遠在國外,還在商量著怎麼對付他。周老太太的神龕除了他們兩個人和江管家,無人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