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海看著巴朗,那雙與已故老師如出一轍的眼已然看破了一切,持續多年的謊言無法在或真敷家族麵前苟延殘喘,巴朗無法自欺欺人,受不住重重壓力,終於捂臉吐露實情。
紮克逃亡多年,一身風霜,真相昭然若揭,隻留下滿心悵然。
他必須保護老師托付給自己的表演權,不能背上罪名,所以當時才會斷然逃出法庭,強行停下有罪判決。是師弟殺了老師嫁禍給我嗎,紮克不知道。他曾在日本徘徊過一段時間,看到女兒美貫健康幸福,看到師弟巴朗因為破壞案發現場進了拘留所。
紮克性格剛毅,巴朗卻比較軟弱,也沒有太高的魔術天賦。老師對待弟子相當苛刻,優海因為魔術事故“離世”後,更是變本加厲到了故意折辱的地步。美貫太過年幼,懵懂無知,師兄弟那些年合力照顧孩子,全靠彼此鼓勵、彼此扶持才熬了下來。
誰能想到他們會劍拔弩張走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法律規定,消失七年的人會被宣告死亡,到時候魔術表演權將自動轉交給巴朗。紮克是丈夫,是父親,是弟子,是魔術愛好者,他不可能讓沒有天賦的巴朗獲得表演權。紮克不指望與女兒團聚,但他希望將表演權交給有老師風範的美貫。美貫尚未成年,這表演權實際上就是交給美貫現在的監護人成步堂龍一。
對成步堂龍一,紮克始終心有疑慮。
相依為命的師弟都會背刺自己,紮克誰都不敢相信。牙琉律師在他心裡早已從自己的人生退場,根本無從得知此人居然心懷怨憤。魔術師先生沒有渠道分清追蹤自己的家夥受何人指使,有可能是警方,有可能是檢察官,也有可能是成步堂,他隻是發現裡麵混有想要奪取自己性命的惡棍。
官方人士哪怕動用線人,也不至於痛下殺手,能是誰?隻能是成步堂。
為什麼?肯定因為那起案件的偽證是他做的,必須殺掉自己以絕後患。
可他名聲臭了啊,律師都做不成,一個壞人還能照顧美貫那麼用心嗎?美貫是真心喊他“爸爸”嗎?
……
美貫什麼都不知道,表演權不在她身上,女兒很安全,紮克正是考慮到這點才沒有帶上孩子一起逃亡,以免自家小姑娘從此過上居無定所的生活。美貫留下來,起碼他的朋友葉見垣正太郎能照顧她,實在不行走投無路,巴朗從拘留所出來也會照顧她,哪怕看在優海的麵子上,師弟也會照料她。
換句話說,紮克根本沒指望成步堂會接手這個孩子,那家夥到底圖什麼?
紮克沒有太多時間琢磨這件事,追蹤的人突然聰明了,好幾次都是前後腳的功夫,紮克狠狠心,索性逃去戰亂區混淆視聽。七年之期將至,紮克必須回到日本,出於某種矛盾的心情,他秘密聯係唯一能夠信賴的朋友葉見垣,準備約上他一起試試成步堂。
“如果那個男人可信。”化名浦伏影郎的逃犯告訴好友,“還要拜托你做移交表演權的見證人。”
葉見垣沒有意見,這些年他同樣在努力調查或真敷天齋的案件,試圖洗清朋友的冤屈,隻是越調查,他越覺得成步堂不像那種會作偽證的家夥。
計劃倒在了第一步。
阿蒂爾不可能讓牙琉霧人通過派來跟蹤相關人士的眼線,得知優海女士還活著的消息,也不可能叫他對成步堂父女的行程了如指掌(女兒偶爾要去見見母親的呀),尤其是今年暑假,他倆即將前往美國,陪護優海女士做腦部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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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海恢複記憶,巴朗多半扛不住壓力,到時候他們仨加上成步堂坐下來一談,牙琉霧人乾的事就全部暴露了,他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巧了,阿蒂爾也不會允許他阻礙自己的朋友。
曾經的精英間諜做了相當充分的誤導工作,成功誤導如日中天的大律師,呃,還誤導了摩拳擦掌要跟女兒養父展開對決的親生父親。幾個月過去遍尋不得,也就是給自己最開始的逃亡生活備過份,照片寄給成步堂,可以再把“法理死亡”的日期往後稍一稍,紮克不得不按耐住煩躁的心情繼續等待,順便,真的隻是順便,去看看巴朗。
他畢竟是他的師兄。
巴朗沒有或真敷魔術表演權,相信他是凶手的聲音一直存在,靠表演原創小魔術艱難度日。他是凶手也好,是借機栽贓自己也好,紮克清楚師弟性情軟弱,絕沒有壞到蓄謀作案的地步——美貫繼承了或真敷的眼睛,女兒親近巴朗,嗬,大概他這次沒有看走眼吧——紮克相信巴朗隻是害怕,不敢承認自己衝動犯下的過錯,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錯如山巔落下的雪球越滾越大,越來越無法收場。
紮克是巴朗的師兄,他為他寫下一封認罪書,認下根本不屬於自己的罪,就當是即將“死去”的奈奈伏影郎為曾經共度時艱的同伴做最後一件事。事情當然不至於走到那個地步,巴朗在牙琉霧人被抓的現場如釋重負,向警方自首。
一切都回到了正軌,一切都那麼美好,不過非要說缺憾,那還是有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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