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清屋內景象的時候,曹誌峰如遭雷擊,心中的悔與恨被再度放大,幾乎讓他有種眼前一黑的錯覺。
屋子裡散發著一股濃鬱的藥味和病氣,一種陳腐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蔓延。
究其原因,便是靠牆的一張床上,掙紮著想用手支撐起上半身的中年男人,方才傳出的細微動靜,正是他雙手亂動導致的聲響。
曹誌峰壓根不用多看,就能判斷對方大概率已經半身不遂,甚至連上半身的機體功能,都在逐漸弱化。
“爸!”魏青雲撲向床邊,抹著眼淚將父親攙扶起來靠在枕頭上。
“醫生都說讓您不要亂動了,想起來坐坐的話,你喊喊我啊。”
中年男人頭發花白了大半,一張臉有些形消骨瘦,他伸出手摸了摸魏青雲的腦袋,泛黑的嘴唇扯出個難看的笑容。
“幺兒,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聽到你在外麵跟人吵架?”
他的聲音有些虛弱,但給人的聽感要比麵相帶來的感觀要健康不少。
中年男人的眼神中也有焦慮和擔憂,可他卻沒有在魏青雲麵前表露出來。
“我沒和他吵架。”魏青雲趕緊搖頭否認,在父親身邊的時候,克製了許久的眼淚,唰一下便斷了線的珠子般滾出眼眶。
“我……我……”
他帶著哭腔斷斷續續說了幾個我字,但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中年男人心中不妙的預感愈發強烈,他一邊拍著魏青雲的後背,一邊看向了神情痛苦,臉色蒼白的的來客。
“您是?”
聽到中年男人疑惑的詢問聲,曹誌峰頓時回神,快步往前走了幾步,遲疑了少頃方才從懷中掏出證件。
“我是燕山市禁毒支隊的隊長曹誌峰。”
中年男人的瞳孔猛然劇震,慌忙開口解釋道。
“長官,我家婷婷和幺兒平常除了上學,就是待在家裡輪流照顧我,怎麼會跟違禁品扯上關係,您是不是弄錯了?”
魏青雲聽到這話,雙拳緊握,有那麼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跟姐姐就算是因為這個原因,被曹誌峰找上門來,也好過現在這個下場。
“魏先生,我來您家裡不是因為違禁品的事。”
曹誌峰聽到中年男人急急忙忙辯解的話語,並沒有覺得對方的想法可笑,反而心中酸澀到了極點。
一個普通的村民,在見到自己登門的瞬間,也隻會聯想到自己娃娃是不是碰了不該碰的東西,決然不會去想更加慘烈的情況發生。
試問一個父親,會是在多絕望的時候,才會一瞬間聯想到兒女的死亡?
魏婷的爸爸這會兒並非絕望,而是擔憂,但曹誌峰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可能會徹底擊穿這個男人的心理防線。
問題在於他不得不說,這不是一件躲起來就能解決的事。
他或許能讓肖鬆平派人來處理這件事,甚至於更狠一些,直接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可能夠逃得過魏家父子的指責和憤怒,也絕對逃不過良心的譴責。
為了不讓自己的良心受到更大的煎熬,曹誌峰隻能選擇自己來麵對魏婷死後引發的一切後果。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