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儘的地獄,沒有儘頭,但那人像是從地獄的儘頭走來。
純白的繁複古袍,低矮的身形,因為長時間沒打理而生長過長的頭發,麵部被一塊金色眼睛詭異花紋的紅布遮擋。
她身上纏繞的銅錢和紅繩已經不見。
07號古樹熒光的樹下的少年。
但漁婦沒見過她,更認不出她的身份,但她覺得她有些眼熟,有種很強的既視感。
少年仰起頭,她的目光穿透遮擋麵部的紅布,猶如有實質的視線透過眼前的軀體注視著軀體背後的漁婦。
漁婦瞳孔驟縮,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
——被發現了
她能察覺到她的存在!並且直接找上了她!
研究院沒人發現異常。
她絕對不可能是研究院的成員,她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逃出來的實驗體,但她是比實驗體更危險的存在,因為她能自由行走在研究院裡。
研究院是不會放任一個危險的存在遊蕩在外麵的,但直到現在都沒有人發現一個“實驗體”公然逃出實驗室,且她正自由行走在研究院裡,並且她絕對對所有事情都知情。
漁婦陷入了震驚裡。
這怎麼可能!
可漁婦清晰地認識到,事情確實是這樣的。
這個認知令她不敢置信,她頭次感到了一種驚恐,她意識到眼前的少年是個恐怖的存在。
實驗室的儀器依舊在如常運行著,縝密的機械運作聲和滴滴的響聲似乎都變成了某種古老危險的儀式。
漁婦想做些什麼,可她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少年的口中似乎在無聲念誦著什麼,那是來自萬年之前的吟唱,空靈的念誦聲由平靜變為瘋狂,掀開了隱藏在這個世界下的層層扭曲瘋狂。
她抬起自己那雙醜陋發黃的雙手,那雙手上有著紅色的字,空間裡的一切都被無形的力量向上抬升了。
實驗儀器被折疊壓縮,水箱轟然碎裂,箱子中的的液體被抬升而走,四周場景坍塌裂解。
少年沒有感到絲毫的壓力感,對她來說撕裂這片空間就像打開一個盒子一樣輕鬆。
半空中出現數個漂浮血肉塊,那些血肉蠕動著發出奇怪惡心的聲音,有無數隻血手自血肉中伸出又縮回去,又再度試圖掙脫,像是有人被困在裡麵出不來。
漁婦莫名認出了這些‘人’都是誰,這些人都是研究院裡的人,研究院這些人都被還原成了最原始的狀態——一團不會思考但能活下去的血肉,這是少年認知中的‘嬰兒’狀態
邪惡,詭異,扭曲。
在沒有自我意識的少年眼裡,她將一個人撕裂翻轉並不是殺死了對方,而是改變了對方的狀態而已,這樣對方就不會對她產生威脅了,對方能不能活下來不關她的事情。
這些‘人’本來就已死去了,她們隻是在這個時間上還活著。
漁婦身體被還原成人形,她被少年拉到了這個空間裡。
她從地上站起來環顧四周,她從那些牆壁裂縫中看到了其它世界裡的景象,她感到震驚的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在這種詭異的力量麵前毫無抵抗之力,她有可能也被少年變成這種東西。
但眼前這情況漁婦無路可退。
“我不是第一次見到你。”
漁婦退後一步警惕看向那名目的不明的少年說,
“那時候你也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