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他們不僅把沈知初的身體燒成了骨灰,還帶去了海邊,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工作人員莫名奇妙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厲景深無力鬆開逮著工作人員的手,那高傲的脊背像是在這一刻折斷了……
……
“真的要把骨灰撒進海裡嗎?”
秦默“嗯”了一聲,坐在海島上撫摸著手裡的骨灰盒。
三年前,沈知初檢查出胃癌,似乎就料定了會是今天這樣的結果。
鹹澀的海風吹在臉上,秦默的乾澀的眼睛又開始濕潤了起來,他小心護著懷裡骨灰盒的樣子,像是在抱一件無價的珍寶。
“她說在她死後把她能用的器官捐給需要的人,剩下的燒成灰撒進海裡……”
連死了都想著用身體來救人,這麼好的姑娘怎麼上天就沒能好好善待她呢?
沈俢禮蹲在一旁,心口腫脹一股難以抑製的酸澀。
秦默嘴角掛著淡淡的苦澀,想當時他還勸沈知初,生前不想死後事。
他以為那麼多研究癌症的專家,又在醫學發達的時代裡,總能把絕症給治好,不說完全痊愈也能好好多活幾年。
事實上這三年,癌症研究的確有了飛一般的進步,成果顯著,可他還沒來得及……還沒來得及回來帶沈知初去醫治,她人就已經沒了……
好像這樣的悲劇從開始就已經定了下來,所以無論他們如何努力,沈知初注定悲劇,現在想想,當年他的勸說有多可笑。
“知初向往自由,可出生下來就被困在了沈家。”
秦默嘲笑道:“你以為她多想接管沈家那個爛攤子嗎?當年她十八歲不到便讓自己早早長大,跟那些比她大幾十歲的老油條們打交道,時刻保持警惕。”
“你知道她已經好久沒睡過安穩覺了嗎?她從吃褪黑素再到安眠藥,從一顆到兩顆,她的身體原本很健康,是因為你們的不在意一步步把她那顆健康的胃折騰成胃病再到胃癌。”
“同是身為豪門世家,你可以在沈家快樂輕鬆的活著,在外瀟灑做個紈絝子弟,吃喝嫖賭,無論出多大的事都有沈家給你兜著,你爸也照樣疼你。”
“我也有選擇喜歡職業的權利,能成為一名醫生。”
“隻有知初她……”秦默醒了醒鼻子,“她最喜歡的是小提琴,想成為小提琴家。”
可他在看沈知初屍身的時候,看到她的手沒有指甲,指尖上的痕跡明顯不是被火燒掉的。
沈知初這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麼?她那雙手本該是拉小提琴的手。
沈俢禮埋著頭,聽著秦默宛如自言自語的低喃,輕飄飄的話沒什麼語氣,可落進耳朵裡就像一根刺紮進去一般,疼痛延綿不斷,順著血液流到全身,就連右手假肢都疼的發抖。
“生前沒能完成的事,死後被人帶著完成,這是可悲還是幸運?”
j市冬天,下午七點天就黑了,海風似是夾雜著冰吹在臉上,冷的讓人臉皮失去知覺,隨著秦默話音一落,凜冽的海風忽然變的柔和起來,像是一隻手輕輕撫過他的眼角為他擦淚。
秦默表情一怔,僵硬的看著懷裡抱著的骨灰盒,心裡酸脹不已:是你嗎?知初……
眼淚再也壓製不住的滾出來,風那麼涼,卻沒把他的眼淚吹冷,秦默低聲哽咽:“知初我一直記得你和我說過的話,在你死後把你的骨灰撒進海裡,順著海流看看外麵的世界,我一直都記得……”
沈俢禮抬頭問:“那我們什麼時候把骨灰撒進海裡?”他們在這裡已經坐了一個多小時了。
“再等等,等一個人來,收賭注。”
“什麼賭注?”
秦默搖搖頭,並未搭話,這是隻有他和沈知初才知道的賭注。
七點14分,秦默聽到了引擎聲。
“有人來了。”沈俢禮反應過來,他站起身,蹲了太久身體涼了,腿也麻了,起身的時候趔趄了一下險些又栽了回去。
沈俢禮視力好,厲景深還沒下車,他就認出來了他,他對厲景深帶著很深的恐懼。
畢竟當初就是因為他,沈家才出事的,他爸的死還有沈知初的死都和他脫不了關係。
他很沒用,麵對仇人隻能內心叫囂,現實中隻能窩囊的躲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句。
“是……是厲景深,他是不是來搶骨灰?快撒進海裡,晚了就來不及了……”
秦默那雙無神的眼睛,忽然變得淩厲起來,看著厲景深下車他抱著骨灰盒站起身。
“秦默!”人還沒走近就先傳來了聲音,“你要做什麼!”
秦默小心嗬護地抱著骨灰盒,聽到厲景深的聲音後他微微抬高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