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香菱習字
北靜王府,書房內。
花梨大理石大案上的香爐餘煙嫋嫋,一席錦衣的水溶坐在黃花梨木的交椅上,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提著狼毫,他的眉毛微微皺著,眼神深沉,似是幽譚一般的看著大案上的宣紙,而宣紙上記錄著現今中軍都督府的官職人選。
五軍都督府是統領大乾軍隊的最高軍事機構,沿襲明朝祖製,外人不得預聞,惟掌印都督司其籍,其分為五府,各自都有完善的體製,每府設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僉事,其下更有經曆司等從屬機構,雖受兵部製約,是一個獨立的機構。
中軍都督府內,左右都督雖同為正一品,但左都督權力要大於右都督,左都督便是中軍都督府的最高長官。
早先中軍都督府的左都督由老北靜郡王擔任,自老北靜郡王逝世,其位空懸,眼下永康帝有意讓水溶節製中軍都督府,自然就是任職左都督之職。
至於右都督,現下任職的水溶也知曉,正是那位繳納不起國庫欠銀的海寧侯,眼下水溶即將掌管中軍都督府,其下從屬自然需要換上自己信任之人,海寧侯與水溶心不齊,自然不能留下,而且先前水溶也許諾過京營都督馮清,由他任職中軍都督府的右都督職。
不論如何,這海寧侯都不宜留在中軍都督府。
而且不隻是右都督一職,早先水溶留乾去枝時,那些不尊北靜王府號令的舊部們,一並都需要清除。
都督同知為從一品,分任掌印之責,水溶有意讓鎮國公府的牛繼宗擔任,而都督僉事為正二品,其主要分管軍紀、訓練等事務,水溶有意讓理國公府的一等子柳芳擔任,這兩人本就是功勳世家,有足夠的資曆擔任。
將中軍都督府的高層煥然一新後,其下的就不需要水溶操心,馮清等人自然會清楚,畢竟水溶作為老大,不會事事都親力親為,這要讓他們認真辦事,可不得讓他們自己安排一些得力的人手。
隻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殘酷的,眼下水溶安排的妥當,但是中軍都督府有推選將領的權責,負責軍官任免、升調的卻是兵部,畢竟此舉有從兵部奪權的嫌疑,不能由著他說罷免就罷免,一旦開了這個頭,其所帶來的影響甚大,那些個兵部的大老爺們可不會因為水溶王爺的身份就乾看著,就算是作為天子的永康帝,他亦需考慮其中利害。
都督同知、都督僉事倒不算麻煩,但右都督可是正一品的職位,是武將最高的官職,若是無故罷免,更加不容易。
或許這也是海寧侯的底氣,眼下要想合理的拿下右都督的位置,水溶必須尋一個合理的由頭,讓永康帝能順理成章,堵住悠悠眾口,不至於壞了規矩。
目前來看,海寧侯明顯的把柄就是戶部欠銀一事,以此為由拿他的錯處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拖欠戶部欠銀的又不是隻有海寧侯一家,若是借此發難,怕是會將京中多數勳貴都會被牽連其中,小事也變成大事。
既然水溶選擇動手,那也就是代表翻臉,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那海寧侯定然不會坐以待斃,一旦事不可為,海寧侯補繳欠銀,永康帝也不好拿著不放。
水溶可不想翻了臉後還留下這麼一個惡心人的頑意,要麼不做,要做就一棍子打死。
不過也不打緊,原著中世家大族的賈家,以一個“依勢淩弱”的名頭就給毀了,而那海寧侯府拖欠戶部欠銀,由此可見其內部衰敗,隨便找些過錯,以小捉大,給眾人一個交待也就足夠了。
要怪的話,那就隻能怪海寧侯站錯了隊。
先前水溶忙於成婚事宜,故而不得閒,眼下這時候,是該讓人去調查調查海寧侯府的狀況了。
正當此時,香菱奉著茶水走了進來,水溶抬眸瞧了瞧,也不多言,提著狼毫在右都督的位置上寫下馮清二字。
香菱將茶盞放在大案旁,旋即乖乖的侍立在一旁,隻是瞧見水溶提筆寫字,那靈動的雙眸閃過一抹亮光,踮著繡花鞋垂眸而望。
水溶察覺到什麼,瞧見香菱目不轉睛的看著宣紙,隨口問道:“香菱,怎麼了?”
宣紙上記錄的是接下來水溶的安排,本來不宜讓人瞧見,不過香菱並無大礙,她本來就是水溶身邊的丫鬟,素日裡隻在王府後宅打轉,放心的很,故而對她偷瞧的事情並不在意。
香菱見自個的小動作被發現了,眸中閃過一絲慌亂,玉手攥著帕子,顯得有些忐忑不安。
不過香菱來王府的日子也不短了,知曉自家王爺性子寬和,心中也不是懼怕,隻是有些被抓住的慌亂,於是垂著螓首低聲道:“奴婢瞧著王爺的字寫的真好看哩!”
水溶聞言輕笑一聲,他的字是臨摹顏真卿的楷體,字體端正,瞧著是好看一些,隻是像他身邊的丫鬟一般不關心此事,香菱倒是獨一份。
沉吟一聲,水溶詢問道:“香菱,你識字?”
香菱聞言搖了搖頭,語氣有些失落道:“奴婢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