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鎖鏈,是絕妙禪女的神氣和精神意誌凝成,能鎖修士的聖魂和精神力。
張若塵走在前麵,經過一根根石柱,臉色始終平靜,道:“我曾答應雲青古佛,要化解我們兩家的恩怨和仇恨,所以,儘管你這般對我,我也不會氣怒。”
絕妙禪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老和尚一個局外人而已,根本什麼都不懂。”
“古佛並非局外人,反而與我們兩家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張若塵道。
絕妙禪女道:“多少年的恩怨,多少代人苦恨,他一個念經誦佛的出家人,能夠明白嗎?”
“你也是修佛者。”張若塵道。
絕妙禪女不再言語,總覺得張若塵話太多。
比拚修為,她沒將張若塵放在眼裡。
如果比拚舌頭,她覺得自己肯定不是張若塵的對手。
張若塵道:“有過痛苦,方知眾生痛苦。有過執著,方知執著更加痛苦。昔日,印雪天施斬道咒,斷了我張家先祖的成神之路,為此被那些覬覦天尊秘寶和《三十三重天》功法的敵人,殺戮了多少?而你卻隻是一句,因為他們太弱,所以才會死,將所有一切都推得乾乾淨淨。若非是斬道咒,他們怎麼可能會弱?”
“這是多少代人的血淚?我能放下,為何你放不下?”
絕妙禪女道:“你才多大年紀?就算曾經張家先祖,被屠戮和欺淩,與你也隔了何止萬代,你又明白什麼痛苦和執著?對你而言,那些如同傳說一般,太過久遠。”
她又道:“我且問你,你能放下與池瑤的仇恨和痛苦嗎?”
張若塵腦海中,浮現出池瑤的身影,道:“其實,我已經放下。”
“莫要自欺欺人。”絕妙禪女道。
張若塵道:“我沒有自欺欺人。”
“你若不是自欺欺人,為何明明知道般若就是她,卻不敢揭露?你之所以覺得自己已經放下,隻是因為,你對她的愛,大過了恨。是你的自私,在麻痹自己,不想再複仇,不想再為昔日那些因池瑤而死的人複仇。而我卻不同,欠債還債,有仇報仇,誰都休想逃掉。”
絕妙禪女見張若塵沉默,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張若塵本能的,覺得絕妙禪女說得不對,可是,想到昔日聖明中央帝國舊臣後代的遭遇,卻怎麼都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不是佛,不修佛,做不到四大皆空。
“你隻知斬道咒,可又知曉枯死絕?”絕妙禪女道。
張若塵問道:“什麼枯死絕?”
絕妙禪女沒有言語。
……
來到七十二魔神石柱的儘頭,優曇婆羅花的香味更濃,形成一片淡淡的霧雲。
呼吸一口,渾身舒爽,四肢八骸都充滿力量。
但,因為香味太濃。
張若塵腦海中,出現迷幻的感覺,眼神變得恍惚。
張若塵道:“快幫我解開鎖鏈,香味中,蘊含致幻的力量,我必須以精神力才能夠壓製。”
“你閉上嘴巴彆呼吸就行了!”
絕妙禪女沒打算為張若塵鬆綁,她看見朦朦朧朧的霧雲中,有一口古井。井台大概三尺高,是黃石堆砌而成,石頭之間有大量裂痕。
滴滴答答的水聲,從井中傳出。
絕妙禪女剛剛向前跨出一步,豁然臉色驚變。隻見,井口下方,升起一具渾身鮮血的女屍。
女屍披頭散發,身上威勢驚人,散發出來的氣息,宛若古老神山,壓得絕妙禪女都難以喘息。仿佛女屍就是天,而她正被天壓著。
絕妙禪女眼中流淌出激動而又悲嗆的淚水,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女屍的模樣,正是印雪天。
她在畫卷上看到過。
絕妙禪女手中的鎖鏈,滑落在地上,張若塵趁機掙開鎖鏈,閉上眼睛,調動本源奧義和真理之心的力量。
再次睜眼看去。
古井上方,哪有什麼女屍?
隻有一株佛光瑩瑩的奇花,懸浮在井口上方,葉狀如梨,根須蔓延到井中。
正是與傳說中的優曇婆羅花,一模一樣。
張若塵衝向跪在地上痛哭的絕妙禪女,一掌拍在她的香肩,以精神力震吼:“是幻覺,快快醒來。”
絕妙禪女修為高深,頃刻間恢複,立即雙手合十,身上逸散出金色佛光,固守心神。
半晌後,她一雙明亮眼眸睜開,已是清明透徹,望向古井,果然一切都是幻覺。她又向旁邊的張若塵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惱羞成怒,覺得丟了太大的臉麵。
張若塵沒有感受到她的羞怒,道:“你的修為和精神力其實遠勝於我,隻是心中的執念太重,所以才會陷得這麼深。”
絕妙禪女站起身,一雙寬大的衣袖輕甩,雙臂背到身後,道:“你之所以能夠抵擋住幻境,是因為你煉化了佛祖舍利。是佛祖的力量,使你的心,如明鏡一般。”
張若塵不想與她爭辯,道:“我現在懷疑,那株優曇婆羅花也未必是真的。很有可能,我們現在依舊還在幻境中……你乾什麼……”
張若塵發現,自己又被捆了起來。
而且捆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