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沒有人不信他_蓮花樓之紅綢快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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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沒有人不信他(1 / 2)

吳歧越發莫名其妙,李神醫為何從地牢出來,一路上都在問周管家的事情。

他遲疑片刻,還是回了。

“矛盾,沒什麼矛盾啊。”

這些年,他和周勤早就把南宮府當自己家了,與兩位公子更是勝為親人,能有什麼矛盾?

腦子裡搜刮一遍又一遍,好半晌,他才恍然記起個不對勁的地方。

“倒是有件事……”

前些日子,南宮朔月私下叫他,讓他秘密去查一件事。

即自己爹娘真正的死因,他發覺些疑點,懷疑背後事有蹊蹺。

畢竟爹娘武功高強,怎會輕易容區區一幫山匪所殺?

吳歧深覺有理,他當時也隨了南宮引夫婦出門,後被一行山匪引開,等解決人回來時,南宮引夫婦已命喪黃泉。

那群山匪的武功的確不算高,他們的功夫又遠高於自己,就算寡不敵眾,也不該如此之快?

放眼地上的山匪屍體,還沒有自己殺得多,實在是怪。

就是當時陷在悲慟裡,沒想太多。

事後想來,的確是十分地不對。

他當即著手去查,還道,“周兄心思縝密些,我去同他商量一下。”

南宮朔月卻擺手,“周伯日理萬機,事務繁忙,先不要打擾他了。”

說得也是,吳歧不以為意。

可這句話放到現在來,就不像表麵那麼簡單了。

他不住地聯想起地牢裡抓的人,段無救被下毒了,還是同二少爺收到的八角錦盒一樣的毒,這很難不說明——

背後存在第三人。

李神醫一路上,都在問一個人。

那第三個人……

他滯住腳步,不可置信地望向李蓮花,滿目苦痛不堪的詢問。

李蓮花沉默了。

沉默,有時候往往是最真實的答案。

他明白了。

在綿綿密密的刺痛裡,恍然大悟,幾欲踉蹌。

李蓮花扶了他一下,他緩了良久,才從混沌裡,騰一下清醒過來。

南宮弦月有危險!

他顧不得侍衛房的破骨刀,疾步掠走。

李蓮花剛想說,那邊已經有人守著了,沒來得及。

索性,魚死網破的時候了,多一個人也不是壞事,算不得打草驚蛇。

他便由他去了,自己進了侍衛房。

他沒有往床底下鑽,而是單手拖開床。這樣來得快,也不費什麼力氣。

在地上踩了踩,有塊地方響不一樣。

他蹲下去,揭開那塊看起來很正常的板子,一應物品映入眼簾。

黑布包裹的東西橫陳在上,打開,是雙頭彎曲的破骨刀。

其中一頭,還殘存著大片血跡。

下麵,則是一些信箋。

他拾起來展開,是有人寫給段無救的,字跡同錄有生辰禮的折子上一模一樣。

“倒是沒人看清過你。”他冷嘲地笑一聲。

將信箋卷進袖子裡,拿上破骨刀,他站起來,跨步迅捷離開。

剛出門口,頭頂銀光凜凜,數十把刀破空劈下。

裹滿殺意的風陡然烈了,卷起地上的落葉。

“主人說了,放你們生路不要,偏生多管閒事,那就由不得他無情了!”

一個黑衣護衛陰惻惻道。

李蓮花展臂一傾,婆娑步避開,身形如魅影般繞到圍堵之外。

他牽了下唇角。

“我竟不知,這南宮府的主人,何時姓周了!”

一群人撲了個空,回身再度殺去。

李蓮花看著黑壓壓的一片人,眼底泛出淩冽的冷意。

同樣冷的,還有一個地方。

燭火通明的靈堂內,白綾垂墜。

南宮朔月的屍身斂在棺內,棺蓋未覆。

他雙手交疊平放胸前,閉目安詳。

蓮花形塔座的長明燈燃在下麵,風過搖曳而經久不息。

南宮弦月和李相夷上過香,虔誠地叩了三叩,然後席地坐在兩側的樁柱旁。

兩人都沒什麼話說,就那麼待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南宮弦月沒有起伏地開口,“你說,人死後會去哪裡?”

他說這話時,眼神是渙散的。

李相夷抱著膝蓋,思考了一會,“會去他覺得最親近的地方吧。”

“可能明天在院子裡看花,後天在桌前常坐的位子吃飯……就像活著的時候那樣,隻是眼睛看不見而已。”

南宮弦月以為他會說幽冥地府,聽到這話,不免想起了無數個明天後天。

他再也止不住嗚咽起來,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他說過要陪我長大的,騙子……”

李相夷勾過他肩背,讓他靠著自己,任憑那淚水浸濕肩頭。

南宮弦月今晚平靜太久了。

過了好一會,抽噎聲小了點。

李相夷想起什麼,從懷裡摸出顆糖。

看糖紙的樣子,還是南宮大哥之前給的。

“吃糖嗎?”他遞過去,“吃了就不苦了。”

南宮弦月蹭掉眼淚,也不看他,隻伸手去接。

剝開塞進嘴裡,味道彌漫開來,一點也不甜。

他含著糖,鼻音濃重,“你也是騙子。”

李相夷沒有反駁,自己也剝了一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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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糖的確不甜。

糖在嘴裡苦苦地化完,丫鬟淩霜端來兩碗湯。

“這是醒神湯,少爺和小公子喝一碗罷。”

她是南宮朔月的貼身侍女,來府上好些年了。

本是要被爹娘賣進青樓,換錢養弟弟的,幸虧大少爺給了鴇母十倍銀子,才幸免於虎口。

來府上後,她總是細致入微,力求把每一件事做到最好。

每月得了例銀,還會到寺裡捐香火,求菩薩保佑大公子早日痊愈。

她做糕點的手藝也很好,南宮弦月和李相夷都很愛吃。

兩人不覺有他,站起來捧過湯碗。

離天明尚有些時間,後邊停靈還要兩三天,晚上守靈得熬上幾個大夜,喝了不至於犯困。

淩霜垂下掌盤,等他們喝完。

就在碗緣快碰到嘴邊時,有虛影掠過,砰砰就是幾道響。

他們手雙雙一麻,碗摔落下去,應聲碎裂。

“彆喝!”

是四顆迥異的石子,兩顆從靈堂的白綾後打來,兩顆從靈堂外打來。

打來的,一個是不知何時藏好的笛飛聲,一個是火急火燎趕來的吳歧。

怎麼回事?

他們低頭一瞧,瞬間明了。

那醒神湯咕嚕咕嚕冒著白泡,有毒。

幾個人下意識往淩霜瞧去,皆是質詢。

她卻是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嘴裡張張惶惶,“毒,怎麼會有毒……”

吳歧眉心皺起,“淩霜,你也……”

背叛南宮府了嗎?

淩霜很明白那未儘之意,抱著掌盤,拚命地搖頭。

“不是我,我沒有,不是我……”

她眸中,滿是對信任的渴求,可所見非虛,大家如何能信?

笛飛聲掃她一眼,“你說不是你,那是誰?”

他不苟言笑時,裹挾著無與倫比的威壓。

淩霜抖了一下,才急忙辯解,“是周管家,周管家讓我端來的!”

說完,她才驚覺出這話背後的含義,“周管家……”

隨後,又是不可思議,“不,這不可能!”

笛飛聲無視她的反應,隻哼道,“你們南宮府的人還真是蠢,一個兩個都被耍得團團轉。”

李相夷和南宮弦月則是茫然,並夾雜著不好的預感。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被耍,關周伯什麼事?”

說曹操曹操到。

周勤邁步而來,先是不明所以地打量一番。

然後恍然串起起因經過,對淩霜吹胡子瞪眼,破口大罵。

“你這賤妮子,居然要加害少爺和李小公子!”

淩霜死死盯著他,似要把那張麵皮盯穿去。

她撂下掌盤,竟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明明是你!”

“我本來要去擦香案,是你叫住我,讓我把湯端過來的。”

“還有,你今日說按公子的吩咐,去院裡拿東西,其實去廂房下了藥,對不對?”

她驀地冷笑一聲,“我早該想到的,為何眾姐妹都昏沉沉的,我吃了醒神藥也不頂用。”

“我們都接觸過的,就是桌上的茶水,那茶蓋上,殘留著一股寧梧香的味道!”

寧梧香,是一種靜神安眠香,格外珍貴難得,光是一錢,就要上千兩銀子。

那香味很淡,卻持久殘留,隻要用過,好幾天都散不掉。

剛周勤過來,她又聞到了那股若有若無的香。

其實,眾人湧進南宮朔月房間時,她也聞到過,隻是未作多想。

現下出了醒神湯的事,她一下子串起來了。

遂指著周勤,聲淚俱下地控訴,“那香的最後一錢,公子自己都沒舍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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