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碎清晨的霧霜,又聽了一夜蟬鳴,便過去好些個春秋。
接下來的十數年間,張若塵時醒時睡,去了天庭,走遍沙陀天域,真理天域,須彌道場,紅塵海市,空間神殿,時間神殿,天人書院
最後,才回到昆侖界。
去血神教時,祭奠了姬水和燕離人。
又至劍塚,傳了史仁曾孫三日道法。
書山北崖未見到才女。
帝都皇宮已是張家自張若塵起的第十五代子孫,相見不相識。
回到東域時,已是一年深秋時節,墜神山脈萬山皆彩林,層林似潑墨,無數年輕男女懷揣修行夢想,走在山路古道,前往兩儀宗拜師修行。
兩儀宗的山門,乃是兩座並排著的黃石山峰,巍峨而險峻,像兩扇大門。
「至天聖境,兩儀青山千古秀。」「一朝得道,天高海闊萬世名。」
張若塵當年刻在石頭上的字,就這擺放在山門處,很是醒目,受天下修士朝拜。
每一位前來拜師的年輕修士,都恭恭敬敬向巨石行禮。
看守山門的白袍外門弟子和藍袍內門弟子,皆是下巴微揚,與有榮焉。
進入山門,濃厚的天地神氣撲麵而來。
險峰成林,巨獸飛行,雲霧之間宮殿和道觀數之不儘。年輕的弟子們個個器宇軒昂,身上儘是拚搏奮進的精神風貌。
這種感覺,就像當初第一次來兩儀宗一般,青春重現。
張若塵剛剛走到上清宮門口,就與正要出門的蓋天嬌撞了個正著。
蓋天嬌那魁梧的身形擋在門口,霸占張若塵的整個視野。
她國字型的臉上,表情豐富,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快步走下石階,向前迎去:「見過大帝,見過大帝,大帝榮歸兩儀宗,全宗上下蓬蓽生輝。大帝,再給兩儀宗留一幅字如何?」「大可不必。」
再留一幅,張若塵懷疑蓋天嬌會直接擺到天庭去,向萬界萬族展示,為兩儀宗招攬弟子。
蓋天嬌不像彆的修士那敬畏張若塵,依舊有年輕時結交的灑脫:「不管怎說,你是兩儀宗的弟子,這一點你得認?」
「認,當然認,大師姐說什就是什,但留字不行。"張若塵道。
蓋天嬌連忙拉住轉身欲走的張若塵:「不留字行了吧,用紅塵留的字,也夠用了。走,帶你去見一個人……"
上清宮,白石廣場中,尖銳的破風聲有規律的響起。
一道絕世動人的紅色年輕麗影,正在舞劍。
劍若驚鴻,矯若遊龍。
她看上去才十五、六歲的模樣,真實年齡顯然不止,是修煉極早,延緩了身體的生長。
張若塵自然知道,這是淩飛羽的轉世身。
此次本就是為她而來。
廣場外,蓋天嬌向張若塵抱怨:「是紅塵將她娘帶來兩儀宗的,硬塞給我。她說我修為雖然不如她但教導年輕弟子的能力卻遠勝於她。你說,這都什事?」
淩飛羽轉世身停了下來,收劍回鞘,攜一陣香風,英姿颯爽的快步來到蓋天嬌麵前,躬身行禮:「師尊。」
「飛羽,師尊給你介紹一位前輩,天地間一等一的厲害人物……」
蓋天嬌指向張若塵,隨後使眼色,示意他自我介紹。
張若塵不知道淩飛羽轉世身為何還是叫「飛羽」,但猜測,多半是張紅塵搞的鬼。
他輕咳一聲,裝腔作勢:「彆聽你師尊胡吹,本座還年輕著呢,早年也在兩儀宗修行,乃她師弟,名為林嶽。」
哪知淩飛羽聽到「林嶽」二字,那雙閃撲的美眸中,立即浮現出震撼和敬畏,單膝下跪,行禮叩拜:「飛羽惶恐,拜見天道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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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塵以質問的眼神,看向蓋天嬌。
蓋天嬌跺腳,捧腹大笑:「大帝啊,大帝,師弟啊,師弟,當今天下,誰還不知你以前化名林嶽,拜師兩儀宗的事跡?」
「在兩儀宗的地界,除了你自己,誰敢自稱林嶽?」
「不行了,笑死我了……人,你趕緊領走……聖境根基已經打下,我已經教不了她什了……」
接下來的幾日,張若塵住進曾經居住過的長生院紫霞靈山,為淩飛羽洗髓煉體。
在此期間,也有前往素女院、古神山、殞神墓林等地。
可惜數十萬年過去,山河變遷,舊址新建,不再是記憶中的模樣。
記憶中那些人,除了蓋天嬌、聖書才女、太一祖師,皆已消失在歲月中。
太一祖師尚在忘川渡沒有歸來。
與蓋天嬌告彆後,張若塵帶著淩飛羽離開了兩儀宗,沿蜿蜒古道,下山而去。
張紅塵顯然早就幫淩飛羽打下堅實的根基,所以她雖才修煉數十年,都修為進境極快,留在兩儀宗的確已經意義不大。
淩飛羽背劍,跟在張若塵身後,看著眼前雄偉英挺的背影,眸中儘是崇拜和傾慕,從小就聽了太多關於他的傳說和英雄事跡。
這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宇宙雄主!
她心湖生漣漪,小心翼翼問道:「帝尊,我們這是要去何方?」
「不用叫我帝尊,叫我張若塵即可。」
張若塵沒有轉身。
淩飛羽紅唇動了動終是沒有那個勇氣,輕聲道:「若塵師尊?」
這些時日,張若塵不僅幫她洗髓煉體,更指點劍招,教授了許多修行法,她認為應該稱呼其為師尊。
「行吧,你曾經教我,現在我教你……挺好……」
這一句低語,隻有張若塵自己能夠聽到。
走出兩儀宗山門,張若塵回頭看了一眼,躬身一拜,辭彆自己過去,在心中埋葬了所有故人,隨即,抓來一把天地之氣,包裹他和淩飛羽,化為一道流光飛了出去,消失在雲端。
山門外,唯有黃葉一年又一年飄落,但新人換了舊顏。
片刻後,二人抵達拜月神教所在的無頂山。
張若塵將淩飛羽轉世身交給了張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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