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此刻夏惟夕正躺在床上,直直瞪著天花板,眼淚一刻不停從眼眶中溢出,卻是無聲無息,早早就將枕頭濡濕。
她要跟大叔分開了,一年或者兩年或者很多年……她害怕,怕大叔會忘記她,會不等她。
可是入獄……那是一個人一生中最大的汙點,一想到會被帶上手銬關在暗無天日的囚牢中,她就會覺得自己配不上優秀的大叔。
所以,就算大叔真的選擇了彆人她也不會哭不會鬨,大叔為她殺了人,這恩情她一輩子都還不清,她不奢求,隻希望大叔能一直記著自己就好,彆忘記她夏惟夕。
這樣想著,她不由泰然了些,勇敢了些,即便等待她的是失去自由,被眾人嗤笑鄙夷他也不怕,為了大叔,她什麼都願意做,沒有理由,她就是喜歡這個男人,她很確定。
困意在疲憊不堪中襲來,這一晚,一門之隔,他們在心裡想著彼此,沉沉睡去。
夏惟夕睡得很不踏實,淩晨五點多她接到電話,是姐姐打來的,讓她現在出門,說爸已經將關係打理得差不多了,趁著這會值班的人是自己人,她得趕緊去走下流程。
這麼快嗎?她心裡一驚。
這麼快就要跟大叔分開了?
她心情沉重洗了個澡換好衣服,輕手輕腳出了門,見大叔和衣睡在沙發上,不由一陣心疼,拐回去拿了條空調毯出來,小心翼翼為大叔蓋好。
大叔連在夢中都那麼緊張,好像絲毫得不到放鬆似的,他眉頭緊鎖,大手還緊緊扣著沙發的扶手。
大叔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吧?她想。於是她蹲下身去,湊近他的臉,學著他昨晚的樣子在他眉宇間落下一記輕吻。
“大叔,我走了。”她喃喃說,眼淚不禁又簌簌而出。這真是她流過的最多的眼淚了,今天一彆,之後就聽天由命了,她不舍得……
“夕夕……”半夢半醒間,周北唇齒中卻溢出一句夢話來,他在夢中喚著夕夕的名字,這讓她心頭一緊,那種難舍難分之情讓她的淚水瞬間決堤。
她捂著嘴巴抱著大叔送給她的情人節玩具奪門而出,直到進了電梯,她才抱緊膝蓋癱軟下來放聲大哭。
她不想走……她覺得大叔需要她……
可是她不能回頭了……
電梯下至一層,她跌跌撞撞走了出來,魂不守舍奔向等在樓下的車子,夏青河坐在副駕駛座上,看到憔悴的小女兒,心裡驀地有一絲觸動。
他一直以為夏惟夕是個窩囊廢,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隻要回到家她就將自己關在屋裡不說話,現在想來,他竟從來沒過問過她原因,隻是一味責罵,這說到底還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是。
她成績忽高忽低,想學就學不想學就睡覺把學校老師氣得七竅生煙,他從沒問為什麼有時候她就可以考個第一回來,他隻是把不及格試卷丟在她臉上讓她把錯題抄一百遍抄到一晚上不睡覺;
她對人忽冷忽熱,從不跟家人過分親近從不參加家庭活動讓他覺得她孤僻自我,可他同樣沒關心過她內心的真實想法,不聽話就打罵是他同她全部溝通方式,他覺得她是夏家的汙點,是他人生中的敗筆。
直到這一刻,他看著她滿臉淚痕朝自己走來,柔弱但卻倔強,她明明知道等著自己的是怎樣的生活卻還義無反顧,這令他觸動,令他動容。
這也是他的女兒啊……才18歲,就要麵對這樣的傷害!
“小雪,我看我們還是……再想想彆的轍?”夏青河攥緊拳頭,他這是在把自己女兒往火坑裡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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