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這天,宋家人齊聚老宅吃晚飯。
二伯二嬸和三伯等人還是旁敲側擊地追問婚事,意思大抵是祖輩父輩對宋成煜幾十年的栽培不能付諸東流,祝夏沒有背景助力宋成煜更上一層樓。
宋老麵容肅然,視線深沉掃去,眾人便不敢再議論了。
這個話題討論了近二十年,他們也隻不過做最後的掙紮。
大家跟宋老聊天,私事公事一塊談,祝夏在旁邊做個啞巴吃水果點心,偶爾跟趙阿姨看看誰家送的什麼禮。
宋老鮮少收禮,故而送過來的物品大多不值錢,頂多是一些新鮮有趣的小玩意兒或者是極具欣賞價值的藝術品。
八月十六,宋成煜帶祝夏去四合院一個局,到場的全是京城上流圈的寵兒,男女都有,沒有公子哥兒們養的明星學生。
祝夏眉眼略顯疏離,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再加上宋成煜基本寸步不離,沒幾個人敢上前跟她打招呼。
她樂得清閒,低頭刷手機。
直到宋成煜叫她上場打麻將,她才收手機坐在麻將桌前,慢悠悠地搓了四五局。
原以為是個害羞靦腆的小姑娘,沒想到打麻將狀態鬆弛、精準且不留情麵。
優渥紙醉金迷的玩局結束。
八月十七日,宋成煜公事纏身,祝夏拒絕家裡人傭人保鏢隨行的建議,獨自去探望孟家老太太。
孟家和宋家是世交,孟家老太太兒子早些年光榮殉職,他們二老不喜歡偌大彆墅覺得冷清,一直在胡同巷子獨居。鄰居是老戰友,非常有熱情。大家偶爾會在胡同口擺桌喝豆汁麵湯,很是溫馨。
祝夏叫司機在十字路口停車,她拎著禮物徒步走過去。路上偶遇大爺大媽牽著狗遛,笑著打幾聲招呼,儘管他們不認識。
祝夏看著發白如雪的狗狗,不自覺放緩了腳步。
她有點想bel了。
巷子裡種植粗細的白楊樹,秋風吹拂而過,樹葉摩挲沙沙作響。
每戶人家吃飯打時間不同,這會兒,胡同的空氣飄渺著菜飯香味,祝夏停在大門口,抬手去摁鈴。
孟家保姆在裡屋問是誰。祝夏報出自己的大名兒。保姆聽到立即開門,熱情洋溢地說老太太可惦記著您呢。
祝夏走進院子裡,院子角落放著各式各樣的盆栽,有些綠意盎然似春草,有些光禿禿似荒漠植被。
把禮物交給保姆,祝夏進了屋子裡,就見孟老太太杵著拐杖走近,她立即快步上前攙扶。
“姥姥。”
孟老太太布滿皺紋的手握住祝夏,笑得眼睛眯起來“知道你要來了,已經讓小安準備了晚飯,晚上可得在這裡吃飯……還準備了你喜歡吃的酥糖果脯茯苓夾餅……首長他外出見人了得過會兒才回來……”
“姥爺外出見人了?”祝夏疑惑。誰那麼大架子膽量敢讓孟老爺爺親自出門會客。
“他自願的……”一隻貓遛到孟老太太腳底下窩著,孟老太太眉開眼笑說“你每次來這貓兒啊,總喜歡蹭我。”
“這貓估摸怕我把您搶走了,過來爭寵呢。”祝夏笑說。
孟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
保姆上茶,祝夏扶著孟老太太坐下來。
“好久沒有見著你了,前不久跟首長念叨起來,他還說得明年春節才能見著呢,沒想到中秋就碰麵了……”
祝夏陪孟老太太聊了好一會兒,她說等下就得走了,不能這裡用午飯,等下次來吃兩頓補回來。
貓咪不知何時遛到祝夏腳底,報道蹭著她的小腿,似是在撒嬌賣萌。蹭了片刻,它拔腿往大門跑去,同時祝夏聽到愈來愈近的交談聲。
嘹亮威嚴的嗓音聽起來是孟老爺爺。
保姆身子一探,說“是首長和貴客回來了。”
祝夏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門廳走進兩個高大的身影。那位身著一套綠軍裝,隨著走動左臂袖管輕飄飄的、年逾花甲的老人是孟老爺爺。
傷是早年在戰場遺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