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輛救護車“叮隆叮隆”由近而遠地駛離小王莊,載著俊景和他的母親張大蘭向市區疾駛而去。
俊景是接到鄰居的電話才匆忙趕回的,本來這天他是騎了摩托車來到朋友家裡閒玩呢,聽說母親犯病便匆忙趕回了。
他的老母親張大蘭今年已經年近七旬,雖然身體瘦弱了點,但身子骨還算硬朗。平常無事,就在鄰居的小工廠裡乾些小的雜活兒,工資是少了點,但能在家門口乾活兒也有很多優勢,離家近,更能照顧到家,況且是鄉裡鄉親的,遇到有事相互也還有個照應,這不麼,今天她突然暈倒了,鄰居趕忙要了1101novel.com救護車,還及時通知了俊景。
俊景陪著母親坐在救護車上,救護車一路呼嘯狂奔到了醫院,醫護人員把他母親急匆匆地推進重症室進行搶救去了。
俊景是啥也插不上手,就默默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待,他心裡就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他唯一的親人——母親的安危,到如今他身邊也隻有她一個親人了,能夠體貼、安慰、掛念他的親人。想到這裡,他不僅心酸起來,以至於潸然淚下,不知所措了。
2
半個世紀前的張大蘭,嫁到小王莊和一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結了婚,沒有幾年時間就生下了三個子女。老大順景,老二俊景,三女兒最小就起名勝景,看到一家人丁興旺這兩口子甭提有多高興了。經濟搞活之後,兩人又肯乾,小家庭經營得也不錯。農村人有了錢就建房屋,把以前的茅草屋翻新成了三間大瓦房,還蓋了兩間東廂房。這在那時的村裡也是令人羨慕的,加上幾個孩子正青春年少,朝氣蓬勃,一家人倒也生活得其樂融融,家裡的前景看起來很有奔頭兒。
大兒子順景生就的實誠,就像他的爹娘,是個本分的老實人。老二孩子俊景,頭腦靈活,調皮搗蛋,但也虎頭虎腦的,夫妻倆甚為喜愛。小女兒倒也生的聰慧伶俐,兩口子視若掌上明珠,很是疼愛。
張大蘭兩口子兒女雙全,生活雖然緊張些,但一家人的日子也過得幸福安樂。不想好日子沒多久,就天降大禍,俊景的父親突然得了不知是何種急病,不治身亡了。這留下了張大蘭一個人千辛萬苦地支撐著家庭,一人飽受苦難養活著三個孩子。在盼望中,苦撐中,孩子們一天天的長大了,有了孩子作幫手,她的負擔才稍微減輕些,有點兒緩過神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眼看著彆人家的孩子都娶妻生子了,自己的大兒子都年近三十了,對象還是沒有著落,張大蘭非常焦急,拖親戚找朋友的讓幫忙給介紹對象。但終是沒有結果,大兒子順景也逐漸變得鬱鬱寡歡起來。農村年齡越大越不好找對象,漸漸地他的性格變得更加孤僻起來。
老大雖然沒有找到對象,老二也不能等啊!好在俊景性格開朗點,人也更俊點兒,年齡又正當時,經人介紹和遠鄉的一位姑娘喜結連理。沒有兩年,又生了一個乖女兒。張大蘭,總算有了孫女,臉上逐漸有了點兒喜色。
二兒子已經成家立業了,那她的小女兒也該論嫁了,隨後就有人介紹她遠嫁外地去了。嫁的雖然是遠了一點兒,但三女兒盛景的婚姻還是蠻幸福的,這男方的條件也不錯,沒幾年也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富裕了的勝景一家也常常給娘家些錢物,接濟一下她娘家的兩個哥哥。
這最讓張大蘭操心的就是大兒子,順景漸漸地過了年齡,轉眼都已經是四五十的人了,還是單身一人,名副其實地成了大齡剩男。加上他性格怪癖,日常除了下地乾活,彆的地方哪兒也不去,不愛喝彆人說話,就喜歡一個人在屋子裡傻呆著,更沉默寡言了。
3
忽然有一天,順景突然消失了,找不到了。這可急壞了張大蘭一家人,開始托親戚朋友四處打聽,經過半個月的尋找,結果在距離小王莊幾十裡開外的一個集會上找到了,有人把順景給帶了回來。但是順景目光呆滯,漸漸出現了精神恍惚,這可嚇壞了張大蘭,她又四處為兒子請醫問藥,但是仍無濟於事。順景的精神恍惚病是時發時作,這樣明顯的毛病,大家都看在眼裡了,就更沒有人給順景介紹對象了。張大蘭整日的是愁眉不展,為了順景的婚姻大事四處奔波,她都快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了。
忽然又一天,順景又找不到了,家裡也到派出所報案請求幫忙尋找,又到電視台打了廣告,還到處張貼尋人啟事,但順景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還是杳無音信,天長日久,順景漸漸地也更沒了消息。為此,張大蘭還大病了一場,過了一段時日,逐漸地又慢慢好轉起來。
好在有俊景一家的陪伴,時間長了,張大蘭漸漸地把順景也就忘卻了。消失的順景到底流落到了何方?沒人知道。但是據鄰居嫂子說,他好像在一個精神病院看到了他,她想讓他回來,但是他不願意回來。順景好像是在精神病院乾些掃地保潔等打掃衛生的活兒,但他就是不願意回家。這話傳到了張大蘭的耳朵裡,她就讓俊景特意去找。俊景去見了院長,院長說沒這個人,他又問了門衛大哥,還是說沒有這個人。俊景又偷偷地去了幾次,暗地裡尋找了幾次,還是沒有見到順景。最後這一家人才算死心,看起來這鄰居嫂子是說謊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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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小女兒勝景遠嫁,婆家生活比較富裕,張大蘭倒是並不擔心,讓張大蘭擔心的是俊景一家。俊景生來從小就貪玩,成家後也沒有改觀,整日遊手好閒的,兩口子經常生氣,打打罵罵的也就成了常事。俊景的脾氣不好,據鄰居們說,他喝酒喝醉的時候,就把他的妻子打得死去活來的,有時候鄰居們都看不下去,看不慣,也就經常前去勸說。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孩子也漸漸大了起來,俊景還是毛病不改。終於有一天承受不了的妻子帶著女兒離他而去了,和他離了婚,遠嫁他鄉了,從此再也不回來了。失去了孫女,這張大蘭心如刀割,又大病了一場,經曆了大半年時間才勉強好過來。原本一個好端端的美滿的家庭,現在隻剩俊景和她娘倆相依為命了。
日子就像樹上的葉子一樣多,一天天的眼看著周邊的鄰居都翻蓋了樓房,買了車,日子過得芝麻開花節節高了,唯有她家,還是那原先的三間瓦房。不過原先氣派的瓦房現在在樓房的夾擊中顯得是那麼的低矮和破舊,成了幾乎要倒塌的危房了,看看空空如也的院子,殘垣斷壁的圍牆,張大蘭是分外的辛酸,更何況,她也管不了二兒子俊景。近景他整天還是騎著摩托車,到處閒逛。
這一天,張大蘭實在看不下去了,教訓了俊景一通“像你這樣,誰會嫁給你?你就打光棍一輩子吧。!”罵得俊景也沒了脾氣。在張大蘭的督促下,他就到臨近的工廠去打個小工,掙個零花錢。據彆人說俊景的工資並不低,雖然活兒是苦了點,累了點,但工資高。可他仍然是秉性不改,發了錢就去胡吃海喝,甚至還買了一套高級音響,沒事了就在他那個大瓦房裡大聲地播放,他一個人還伴著音響舞蹈,自己喝喝酒,跳跳舞,惹得鄰居們都在議論。最終因為他鬨的聲音太大了,鄰居們被打擾得不成樣子了,沒辦法就前去和張大蘭交涉,害得她整天地和鄰居們說好話,賠不是。但俊景就是不改他這個毛病,晚上去加班乾乾活,白天睡覺,有空了就去喝酒跳舞,還是一副遊手好閒的模樣。本來還有鄰居想給他撮合個對象,看到他不成器,逐漸的也沒人去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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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嫁的女兒看到婆家的情況一天比一天的差,就有心幫幫婆家。有一兩年,還讓去俊景去她那裡打工,據說工資還不低。但是還是因為俊景不好好乾,最終被他的妹妹給趕回來了。
張大蘭沒辦法,有時間自己也去打個小工,維持維持家裡的生計,遇見這樣的兒子她能有什麼辦法呢?女兒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就把母親接到她那裡享福。張大蘭也在她女兒那裡住了一兩年,她的俊景這個老二也不管了,隨他去吧,讓他自己折騰兩年看看,或許能夠回心轉意回歸正道。不想等張大蘭兩年後回來,俊景還是老樣子,一天天的除了吃吃喝喝,遊手好閒的秉性絲毫沒有改變,仍然是沒有半點回歸正道的意思。
張大蘭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攤上這樣的兒子,自己隻能怪自己,隻能自己恨自己,除此之外,她能有什麼辦法呢?農忙了她就去忙活地裡的莊稼,閒暇的時候就去附近的小工廠裡打些小工掙個生活費,日子就這樣熬來熬去的。俊景仍然像以前一樣,打幾日工掙些錢,然後就去揮霍,貪玩成性的俊景也沒有什麼想法,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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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景在醫院等待了一天一夜,還是沒有等到好消息,醫院最終宣布張大蘭搶救無效去世。俊景耷拉著腦袋,帶著母親回家辦喪事去了。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了張大蘭是心臟病發作死於心梗,都感歎她的一生命運不好,最後在村裡人的幫忙下安葬了張大蘭。
沒有了母親的陪伴,俊景如同孤雁一般孤零零的一個人呆在家中,以後該如何生活呢?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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