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夷王想起第一次見到西禾的場景。
那時他剛從中原回來。在行宮之時,國相便來告知,姑墨公主已來烏夷,王爺,也就是皇叔,命他儘早回宮迎娶公主。
堂堂一國之君,竟連聯姻之事都要聽王爺安排,簡直可笑!烏夷王當時便怒了,沒忍住在行宮便摔了茶盞。
後來暗中查了這姑墨公主的底細,卻發現她挺不一般。
嗬嗬,不知私下她與皇叔做了什麼交易,才使得這小小姑墨登上了台麵,竟催著烏夷之王迎娶?
按下心中疑惑,將卓兮安頓在阿齊茲府內之後,烏夷王便先進宮探虛實了。
第一次見她這張臉,他也愣了一下。說實話,是有幾分像那小家夥的。他心裡一時有些發癢。
但西禾一開口,跟那家夥就完全不同了。她這媚態已入聲了,是個勾人的極品。烏夷王本念在她這幾分形似,想著勉強好生待之的,納入後宮也不是不可。但後來探子來報,查到了一些她進宮後的事,他心中升起鄙夷,不想再與之周旋。
皇叔已經享用完的東西,再賜給他用嗎?可真當他是一條不挑食的狗了。
命人喚卓兮進宮。
西禾,能有幾分像木青,也算是她最有力的資本了。烏夷王抱著看戲的姿態,將二人住所安排地極近,又私下派人告知卓兮,主動接近這位鄰國公主,探聽她在宮內的設下的渠道消息網。
沒錯,她那些個宮外的妹妹們,僅僅月餘,便結交了不少王室大臣。裙下之臣。細作之手段,明目張膽。
皇叔啊,是不是太急了點呢?攝政乾政已經滿足不了你的野心了嗎?烏夷王心裡很是淒涼。身邊就這麼一個親人了,可這個親人卻似要奪自己的命了。
至於西禾,卓兮進宮之時,烏夷王並未言明讓他殺她。留她一命,或許有些用處。
今日,也是看宮外那小家夥已等的不耐煩了,卓兮探聽之事也有些成果了,烏夷王便想著組個晚宴,以宴請各國皇商促進互市的名義,將他倆招進了宮。
正戲遠沒有開始,但餐前倒是可以找點樂子當甜點的。
一瞬念間想了如此之多,烏夷王見西禾溫順地垂著頭不敢看自己的眼,心中很是不屑。
敢做不敢當,這跟那家夥完全是兩個路子。
這般想著,他便去尋那人的眼。果然,她正一臉好奇地注視著自己,似乎在認真聽著他們的對話思索著什麼。她看著他的眼,毫不避諱!
烏夷王不由地笑出聲來問她道“木青可會作畫?”
“那自然不會。”木青一點沒猶豫地答他。
“那你想學嗎?太傅畫得倒是極好呢。”烏夷王突然想起什麼,嘴角又浮起戲謔。
“太傅博學多才,自是旁人不可比擬的。木青愚鈍,學不好也不想學。”提到卓兮,木青小臉又有點萎,她不敢看那人。可能剛才真是自己把他氣到了,所以此番對話她有些小心翼翼。
卓兮在嵊山之上,便顯現出了強大的學習能力。生在鄉野,本來隻是略通文墨,但後來師父稍教導兩月,他便無論學什麼,都似水到渠成了。他將異獸錄及本草錄通讀之後,不僅過目不忘,更是能書能畫,天賦異稟,實在矚目。想到這些,木青有些驕傲。
他是她撿到的寶貝弟弟。
哎,他本就是璞玉,是金珠,是碧石,光芒掩蓋不住的。如今隻是開始罷了,他會越來越閃耀的。
木青自顧想著這些,全然沒有注意到此時眾人的眼光都聚在了她身上。她垂著頭,表情看不真切。
“你若想學”卓兮輕輕說道。
“青兒想學作畫,我倒是也略通文墨的,回去便教你。”夜朧聽卓兮出聲,立即打斷他道。
“哎,真的嗎?”木青臉上終於浮出笑意。
夜朧湊近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她臉立刻緋紅起來。
“那,倒不如比一比吧。”烏夷王看他們在自己麵前也這般親密姿態,心裡有些不快,冷聲出口道。
木青抬眼有些疑惑看著他,這家夥,又要乾嘛?
“本王的禦用畫師無用,畫不出讓人滿意的肖像畫。你二人,不如今日來比一比,看哪位畫的本王更為傳神?勝出的那位,本王必重賞。”
他竟然讓兩人畫他?!這自戀的家夥!木青心裡翻了個白眼。
烏夷王開口了,兩人不得不從。
他選好主位坐定後,兩人堂下各一邊,開始著手作畫。西禾很自然地就走到卓兮身邊開始磨墨,木青看了稍微晃了晃神,見夜朧已經自己在磨了,她趕緊過去,拿過他手下的硯台,也開始替他磨墨。
夜朧朝她微微一笑,眼裡都是寵溺。木青想回以微笑之時,瞧見卓兮偷偷朝自己惡狠狠瞪了一眼,心上嚇一跳,手指直接染上墨汁。
卓兮一愣,這麼不禁嚇的嗎?手立即探入懷中拿出帕子遞給她,冷冷道“自己擦。”
夜朧嫌棄地看著他手中之物,看她愣愣接過了,也不好說什麼,皺眉轉頭看了卓兮一眼。
眼裡有些警告的意味。臭小子,沒完沒了了是吧?再瞪她試試。
卓兮理虧,摸了摸鼻子,低頭開始用筆沾墨。
這個小小插曲很快過去,二人開始凝神為烏夷王作畫。
烏夷王難得地正襟危坐著,黃袍加身,王霸之氣外露,西禾一時看得有些愣神。突然又想到些什麼,臉色又紅又白的,她有些心虛地垂下頭去,不敢再正視。
不管怎樣,這烏夷王室,她必是要入局的。不管以什麼身份。西禾心裡暗自想著。
兩人認真畫了許久。木青仔細看了看,畫的都挺像的,隻是畫風筆觸不太一樣。木青也看不出好壞,隻覺得畫的時間有些長,她站著竟有些困了,忍不住偷偷打了個哈欠。
烏夷王一眼瞥見她竟然在打哈欠,心裡又好氣又好笑,臉上沒什麼表情,嘴裡出聲道“二位是否覺得背景稍顯單調了?”
他二人抬頭,不知烏夷王為何意。
“木青,你來站本王身後,當個陪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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