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郡主孟茜茹,葉蓁前世隻在李煦安和葉雪大婚那日遠遠瞧見她被簇擁著。大周每個臣民都知道她,甚至可以用愛戴來形容。
若說世家貴女如璀璨明珠,那她就是天上皎月。在她麵前,任何女子都隻能是陪襯。
孟家滿門忠烈,十多年前其父兄全都死在峰回峽一戰,當時她才十歲,被蠻夷虜走,所有人都以為她回不來了,沒想到她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赤足走回大周境內,冰天雪地,就那麼回來了。
孟將軍托孤,皇帝親自派人將她接回京,破例封為平陽郡主,養在皇後身邊。
但孟茜茹思親成疾,不願踩著血親的屍骨享受榮華,請命跟著李煦安生母塵不出道長在外修行,自己的俸祿賞賜很多都用來接濟百姓。
跟她一比,葉蓁更覺自己前世活得沒半點價值。
隻是葉蓁瞧見她端起的那盞茶溫度正好,像是李煦安早早就晾好的,她心上隱約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孟茜茹聽他說不喜歡沉香,頓了一下,“道長說四月初約莫有雨,想是怕你不適,才讓我帶了沉香回來。”
“身子要緊,喜不喜歡的再論。”
孟茜茹語氣平和如水,任是誰聽著都自覺心靜,想來說什麼也不會讓人覺得煩。
李煦安沒說話,眼睛往屏風外葉蓁身上看。
孟茜茹放下茶盞,“這位就是葉二小姐?這段時間京城內外都在議論她,兩府似乎都不安寧。”
雖然聽不出半分嘲弄,但卻有種上位者隱隱告誡之態,葉蓁皺了皺眉,“是飛虎將軍背叛在先,臣女成全他們的兩情相悅。”
她低著頭,不卑不亢。
孟茜茹這才扭頭打量了她一會兒,微微一笑,“葉二小姐果真與眾不同,難怪二爺有心護你。”
這話···葉蓁卻不知怎麼答。
難不成李煦安之前幫她的事,平陽郡主都知道?是他說的嗎?
李煦安道,“兄長背信棄義,即便為侯府名聲,我也不能視而不見。”
他神情淡淡的,似是無奈而為之。
葉蓁聞言,心裡空落落的,有種腳不沾地的感覺,連多看那煙青色身影一眼都覺有些喘不過氣。可明明之前她也以這個理由勸自己彆多想,怎的聽他說出來就覺失落?
孟茜茹說,“倒是頭一次聽你為侯府著想。”
李煦安冷淡回了句,“旁人都看明白的事,我也沒想到郡主會這麼問。”
孟茜茹笑容微微一頓,倒也不覺尷尬,轉而吩咐葉蓁,“你進去縫吧,就剩最後七針了,莫要辜負二爺對你的厚愛。”
葉蓁被侍婢領著從另外一邊進了內室,豫王奶娘去了隔間換衣裳,她倒也自在,能仔細打理打理針腳,又聽孟茜茹和李煦安在外頭說話。
“二爺什麼時候離京?是直接回山上還是先去純陽宮落腳?”孟茜茹的聲音柔而不失力道,聽得出她和李煦安很熟稔。
李煦安卻說,“京中有事尚未處理。”
“南邊水患已控製住,後續事宜也都安排妥當。否則陛下也不會催你來迎春宴放鬆放鬆。”
“還有什麼事能阻攔你的腳步?”孟茜茹有意無意看了眼內室,“我可記著二爺不愛總在京城待著。”
李煦安靠著椅背,似是有些疲倦,輕輕閉上了眼,“私事。”
孟茜茹剛端起茶盞,複又放下,纖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一排陰影,自嘲一笑,“是我唐突,二爺莫怪。”
李煦安沒在意她眉眼間的一點失落,“外頭白玉蘭開得不錯,郡主難得來一趟,不去看看?”
“二爺這是嫌我煩了?”
孟茜茹下意識又看了眼裡頭的葉蓁,聽他道,“我有些話要囑咐她。”
葉蓁險些被針紮了手,聽這口氣,她莫名覺得二爺想找事?
孟茜茹出去後,和廊下幾位夫人有說有笑,越發顯得屋子裡安靜。
李煦安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她出來,冷不防道,“要不要我教教二小姐怎麼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