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侯爺眸光微沉“今日,楚某多謝鳳大人提點。”
今日事之後,他們君臣之間終有隔閡,即便現下事已平,可隻要鳳棲梧在一日,他忠於這江山一日,難保有一天,那端坐在龍椅上的人再行詭事,防不勝防。
而後不管如何,他都要有所籌謀,便是拚上這一條命也得守住侯府的這些家眷,一個都不能落下。
鳳棲梧端起茶盞,淡聲“舉手之勞,也是為了我自己。”
如若不管不提,他就真成替罪羊了。
楚侯爺深吸口氣,心思轉而落到了那支弩箭上,他心中好奇“鳳大人行事肆無忌憚,在朝廷樹敵頗多,可這支弩箭的主人好像是在幫鳳大人,我心中好奇極了,究竟是誰這般默默不留名?”
畢竟,鳳棲梧行事確實過於嗜血狠辣,性子也是乖張狠戾,睚眥必報,不懂他的人隻當他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神,懂他的人就知他所殺之人都是該殺的。
可世間之人大多隻相信眼裡看到的,根本不去深究其中深意,是以,近乎所有人都對他避之不及,視如洪水猛獸。
如今,竟是有個人在背後默默相幫,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鳳棲梧沉默無言,視線又落到了那張小字上。
隻見,躍然在紙上的幾字一句,是姑娘家所用的小楷,字字娟秀,筆鋒柔和。
鳳棲梧把玩著茶盞,腦海中倏爾閃現出溫染顏那張溫綣出塵的臉,表麵溫雅,可實際分明就是個蠱惑人心的妖物。
想到白日裡的溫存,以及她小手的柔軟,鳳棲梧隻覺腰部一陣滾燙。
他凝眸,不再去想那些旖旎風月,幽幽啟唇,嗤笑道“或許不是幫,而是全憑自己喜好,攪動風雲,坐著看戲呢?”
楚侯爺勾唇,打趣“這世上,竟還有如鳳大人一般,惡劣至極的人?”
鳳棲梧“……”
難得見鳳棲梧無語凝噎,楚侯爺握著杯盞,笑得愈發開懷。
月上紙窗來,兩人坐於主屋說說笑笑,倒像是多年好友相聚。
才不過戌時,長街上熱鬨非凡,許是今兒晚上有什麼節日,街上的小攤比往日多了許多,吃的玩的琳琅滿目,叫人眼花繚亂。
溫染顏難得晚上出來,此時正在興頭上,反正似錦還在呼呼大睡,她也不著急回去。
她買了一隻叫花雞,一壺果釀,正坐在街口的繁茂大樹上美美吃著,街口人來不多,拐彎處通著一條窄巷,裡麵皆是快要遷拆的房屋,幽靜似針落都可聞。
溫染顏撕下一條雞腿,剛要淺嘗,卻見迎麵行來一名戴著帷帽女子。
女子穿著青衫,身姿纖長,氣度高潔,輕紗漫漫之下卻難掩傾城色,微風輕動影弄人心,月色清輝下,她緩緩走入窄巷,姿影綽約,神秘朦朧。
僅僅隻是驚鴻一眼,又有帷帽遮麵,溫染顏還是第一時間將她認了出來。
是沈知香。
雖說現下時辰尚早,但她到底是太傅府的嫡女,平日裡知書達理,溫婉嫻靜,現下,卻專挑這種寂靜的窄巷走入,又無婢女伺候在側,這是為何?
溫染顏心下好奇,一邊食著雞腿,一邊悄然跟了上去。
她身形輕盈宛若靈貓,幾息之後,又輾轉坐到了另一棵繁茂樹上,與此同時,沈知香也停在了一間破落小屋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