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以來,東明拳館的每個人臉上似乎都有著說不完的喜悅。
自從朝雲昔比韓形更加乾脆利落地戰勝所有省內對手,以刷新賽會記錄的成績奪得全省第一之後,不光是在拳擊圈,就是在彆的體育領域裡麵,也有不少人或多或少都聽說到了這一消息。
甚至有人開始在網絡上發帖稱,自己之前在春城的某某商場的一個有獎挑戰當中見到過朝雲昔本人,他當時就用那個儀器,打出了原本最高記錄的兩倍以上的成績,那個儀器測量的數字單位如果是貨真價實的“磅”的話,毫無疑問朝雲昔普普通通的一拳就已經達到了泰森巔峰時期的水平。
這種事情肯定都是越傳越大,越傳越邪乎的,朝雲昔也果不其然收到了來自自己為數不多的幾個熟人打來的電話,甚至這熟人裡麵還包括一個明橙月,著實是讓他有點惶恐了。
全國大賽開幕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這次開幕的地點幾乎是十年難得一遇地,選定在了隔壁省份的阿勒錦舉辦,也就是一開始朝雲昔在要離開奉城之時,和歐陽笙金疾鬥二人謊稱自己要去,卻沒去成的城市,沒想到來到這裡,居然是會以這樣的方式。
而越是臨近開幕式的時間,朝雲昔就越是發現,自己身邊這僅有的兩個老男孩就把自己看的越緊,恨不得睡覺都睡到一個屋子裡去,這兩個人自然是一路上對他照顧最多,也同樣是感激最多的人,所以他們更是害怕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間節點,不要讓朝雲昔到時候出現和韓形一樣的情況,儘管在此之前朝雲昔已經反複和他們說了好多次,自己不會像他們的“老朋友”一樣臨陣脫逃,因為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自己閒得發慌,根本沒有能讓他不得不離開那兒的借口。
而這一天的日子終於盼到了,朝雲昔和身邊的館長和宋文學一起走進了賽場當中,這裡的氣派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雖然也都是差不多的場地,但就是比起省級比賽的場館看上去更加的宏大和正式。
也終於是到了朝雲昔在主持人的一番寒暄和介紹之後,最終踏上了全國大賽的擂台之上,這兩個在台下的老男孩才像是終於被插下了定海神針一般,不約而同地舒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朝雲昔的第一個對手,就是個難對付的硬茬,據說是在沿海某省份常年霸占全省第一的常勝將軍,個子看上去雖然不高,但看上去相當靈活和健壯,簡直就是他這個身材能夠達到的某種最佳狀態了,實際上在開始的哨聲響起之後,他確實做出了好幾次有效的閃躲,甚至有幾次在閃躲的同時還不忘朝著朝雲昔這邊攻擊來,但……
對手可以躲過無數次攻擊,但是隻要被朝雲昔擊中一次——
“藍方朝雲昔選手擊中了紅方洪發選手的頭部!但洪發選手反應十分迅速,成功地把朝雲昔選手的攻擊用拳套防住了!”
還沒等解說員的這聲播報完全被所有人聽見,眾人的目光,便看見被朝雲昔擊中的紅方選手,搖晃著身子,看上去不省人事地被擊倒在地,裁判連忙跑到紅方選手旁邊開始倒計時,但在下一秒看見了倒地者完全喪失意識的表情之後,立刻便宣布了本場比賽的結束。
“ko!又是ko!想不到在省內依靠ko對手打進全國大賽的朝雲昔選手,在全國賽的第一場依舊上演了他的拿手好戲!哦,這邊我們的實時數據已經出來了,剛剛朝雲昔選手ko紅方選手洪發的一拳力度達到了不可思議的580磅!這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隻有重量級拳王才有可能打出的力度!”
台下傳來的經久不衰的歡呼聲,叫好聲,有那麼一刻,讓朝雲昔自己也感到了一種飄飄然,他全然不知道自己這種詭異的力量是哪來的,但使用起這種力量的時候,一切都顯得那麼順其自然,得心應手,就好像是天生神力一般,雖然讓他時而產生一些內心的芥蒂,但很快這種不暢之感就被迎麵而來的兩個老男孩激動的聲音壓下去了。
“好啊!朝雲,你簡直,你簡直就是我們的神!”館長用不符合他年齡的話,語氣激動得就像是終於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玩具的小孩子一樣興奮。
“是啊,館長,這樣一來我們肯定能拿到冠軍了吧!”一旁的宋文學,也是一副沒辦法再鎮定下來的模樣。
這樣的日子到底持續了有多久,會多久,這完全不是朝雲昔所能想象的事了,他對這一切似乎都缺少了那種實實在在的真實感,即便自己的拳頭毫無疑問地打在了對手的身上,對手應聲倒地,自己也隨著被歡呼聲告知,他又是一場戰鬥的勝利者。
這樣的一路過關斬將,終於讓朝雲昔走到了決賽,他的對手,同樣是個在此之前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看著張貼出來的兩個人的海報,似乎是個少數民族的人,麵孔看上去有些不同於他們,但朝雲昔始終沒辦法讓自己對這一切產生什麼正常的“選手”應該有的反應,心裡總有些什麼東西在不停地提醒著他,他還是個根本不足稱奇的平庸的小角色,直到那最終決賽到來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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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雲,你真的一個廣告都不接嗎?”宋文學這段時間以來似乎成了他的什麼經紀人一樣,這讓朝雲昔產生一種沒來頭的反感,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但自己若是什麼都不做就這樣放任對方下去,遲早會讓自己被這兩個人吵吵嚷嚷地圍在屋子裡沒完沒了說個不停,就好像之前的所謂的夢想啊,遺憾啊,全都是空的,隻有現在這樣才是他們想得到的。
但仔細一想也確實是這樣,誰會一把年紀了還真的對這種什麼虛無縹緲的,不是自己打出來的成績抱有那麼大的執念,無非就是想要借此機會好好宣傳一番自己這個破破爛爛的拳館,好好賺上一筆,自己早就看看清楚的,但已經到了現在,完全就是個騎虎難下的局麵了。
話說回來這種不斷找上門的廣告也一並提醒著朝雲昔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現在所創造的價值早就比起這兩個人所承諾給自己的“管飯”這種事要高出不知多少了,儘管自己現在取得的成績很明顯跟自己所在的這個拳館沒有一點瓜葛,但是這拳館的兩個人對自己似乎完全沒有一點清晰的認知,他們兩個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引得朝雲昔的厭倦,但卻還是不知疲倦地接廣告代言,好好地把自己的拳館捧成所謂的培養出“ko之王”的地方。
反感,真的很反感,到了這一步,朝雲昔就產生了無窮的後悔,自己要是當初沒有選擇加入進這個拳館,隨便靠他的能耐,都能找到一份相當優越的工作,而不是像現在這種帶著半點奴隸契約一樣的地方繼續看著兩個老男人從自己身上抽血挖骨。
想著一個人出去散散心,他獨自走到了街上,這個時候居然還要戴上墨鏡,自己是在不久之前都完全不會想到的。
雖然不知道他所參加的這個所謂的全國大賽熱度如何,但姑且自己偶然間瞟到過幾眼一些體育報紙上的刊登,確實好像是占據了相當大的篇幅。
走到外麵的街道的一個大橋邊,已經接近三月末,初春的季節,冰雪開始消融,空氣當中充溢著複蘇的味道,朝雲昔身上的衣服也變薄了,在這個沒過幾天就即將進入到最後的決賽的日子,傍晚吹過的輕風,似乎惹得他有些多了幾分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