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首‘竹石’!”
張鄉紳低吟,然後擊節讚歎,“此詩初讀來樸實無華,細細品來,卻是寄寓範兄百折不撓之誌!”
範進淡淡笑道,“趕鴨子上架罷了,二位仁兄倒不必過於吹捧在下。”
他雖然不認為這是商業互吹,但也沒真自我催眠,把旁人的心血之作,當作是自己的天縱之才。
再者說了,抄詩一道,在明朝可比唐宋難度大多了,明清時期膾炙人口的佳作,遠不如唐宋那般層出不窮。
當然,明清詩詞總體質量不行,但在數量上同樣不落下風。
其中,我大清就貢獻了一大批詩詞。
尤其是某位清朝皇帝,平生創作詩歌近五萬首,你以為是開玩笑的?
儘管這五萬多首,絕大部分都是濫竽充數,可大大充實了我大清的詩詞庫的也是事實。
到了之後的民國,優秀的詩詞就更少了,大字不識一籮筐的妖魔鬼怪都做出一些驚天地泣鬼神的詩來。
比方說,有‘環保’如“老馮駐徐州,大樹綠油油。誰砍我的樹,我砍誰的頭”;
形象如《遊泰山》“遠看泰山黑糊糊,上頭細來下頭粗。如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
再例如,生動如《大明湖》,“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裡有荷花。荷花上麵有蛤蟆,一戳一蹦躂。”
更有‘虔誠求雨’如,“玉皇爺爺也姓張,為啥為難俺張宗昌?三天之內不下雨,先拔龍皇廟,再用大炮轟你娘!”
再之後的朝代,烏煙瘴氣的東西就少了,有自知之明的人更多了。
原本酷愛寫詩的各路草莽英雄、文學青年們,不僅懶得寫詩了,甚至正經人連日記都不寫了。
至於不正經的,由於實在水平有限,隻能“回車鍵分行寫作”,然後在小圈子裡相互吹捧,自鳴得意。
周鄉紳道,“範兄過謙了!
張鄉紳點頭補充,讚許道,“周兄說得在理。”
科舉之道,秀才考的是四書五經,而範進在童子試上被周學道點為案首,二人自問是遠遠及不上的。
舉人試考的主要是五經,並且鑽研五經中的一經,二十道五經題,擇一經中的四題開筆。
範進考了廣東鄉試第七,更是連周學道都誇獎他的文章是‘天地至文’,二位鄉紳對他怎能不欽佩!
否則張鄉紳也不會總把請教二字掛在嘴邊了。
範進直嘬嘴牙子。
張靜齋倒是神采奕奕,“範世兄,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也不知當說不當說?”
範進拉著他熱情道“靜齋兄,你我年誼世好,何必如此拘謹。”
“世兄,不知這份手稿,可否贈我?”張鄉紳滿懷殷切,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沉香木桌上大筆寫著‘竹石’的宣紙。
範進鬆了口氣,笑道,“我當是什麼,靜齋兄喜歡,隻管拿去便是了!”
張鄉紳得償所願,內心歡喜,連連道謝。
翌日,清晨。
醒來剛剛在奴婢的服侍下穿衣洗漱的範進,當即就得知了‘竹石’流傳後掀起的滿城風雨。
管家微微欠身,欣喜道“老爺,自從您的詩作傳了出去,士子們大為驚歎,這會兒都聚在府外候著,希望能當麵向您請教,聆聽教誨呢!”
也不知哪個混賬王八蛋,此前竟然謠傳自家老爺不擅詩詞歌賦,簡直就是最惡毒的汙蔑!
這不,小露一手,便讓闔城的風流士子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