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和老呂還一臉茫然,順著我的手指方向,才看見,順著那破碎的陶俑已經淌出了一灘灘半透明的液體。這粘稠的液體上,還有許許多多比米粒略大白色若螞蟻卵一般的小球。這些小球還很密集,仔細看,甚至能看見那小小球體裡麵,恍若在動……
“這是什麼……”白薇有些無措地問道。
“莫非是痋蟲卵?”老呂終於反應了過來,叫道:“那就糟了,這裡空間狹窄,咱們沒法躲閃啊。我就說,為什麼這裡會突兀地放著四個陶俑,原來有詐啊。”
這時候在說這話,顯然已經沒意義了。
我當機立斷,正色道:“痋蟲馬上出世,它們喜光,喜熱,咱們三個大活人在這裡是活靶子。你們兩個,把咱們身上所有不必要的能燒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準備好關鍵時刻點燃。我去把那三尊陶俑定住。”
交代完畢,我迎著那三個搖搖晃晃逼來的陶俑撲了上去。
當然,所謂的撲上去,隻是暫時吸引他們,然後想辦法將他們控製住,決不能再又拳腳相交。否則,陶俑再有破裂,那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實際上,古代的痋術極其殘忍。這些陶俑,之所以看起來活靈活現,那麼逼真,歸根結題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用活人做的。
在那個是時代,奴隸在統治者的眼裡,連人都算不上。兩國交戰,一旦被俘,那就是比畜生都要淒慘的人奴。人奴要用來做什麼?除了被編做軍隊的附庸炮灰,還會被當做祭祀的祭品,當然,最有名也是最慘無人道的就是作為陪葬品或者巫術犧牲品。
幾乎所有的痋人都是奴隸製作的。
巫師們在製作痋人之前,會用針線活生生封死他們的八竅,隻留下嘴巴,然後從嘴巴裡灌入豬生油,亦或者是蜂蜜,當然,裡麵是一定要摻雜著早就準備好的痋蟲卵的。這些豬油和蜂蜜,既是痋蟲此後千年循環使用的能量,也是保證屍體內部不腐的一種防腐劑。等灌完之後,嘴巴也要縫合起來。然後就在這尚且活著的奴隸身上,一邊一邊耍米湯調和的石粉漿,等石漿乾了,就形成另一個硬殼,將人體和外界完全隔絕開來。
至於激活這些痋人的方式,一般有兩種。
除了這年的觸摸,讓裡麵溫度產生變化之外,最主要的方式就是血液。
不管是任何一種痋蟲,都對血液有著敏感的捕捉能力。而眼前這幾個痋人能活過來,就是因為老呂觸碰了巫師留下的血咒……
我的思路是,既然他們因為血咒的發揮而活了過來,那我就滿足他們,以血養痋吧……
我極速閃身到了其中一個痋人之後,趕緊咬破手指,利用他們反應速度慢的特點,快速在他的後腦上點了一滴血。
還是阿爺以前告訴我,痋人唯一和外界保持著通聯的地方就是後腦玉枕穴。也不知道真假,反正這一滴血是喂進去了……
喂完血我就閃到了一邊,死死盯著那血滴,果不其然,還真緩緩滲了進去。
也就是這時候,吞噬了血液的痋人一下子像是得到了滿足是的,怔在了原地,一動不動了。
果然奏效。
我心裡小小的感謝了阿爺一聲,又故技重施,躲躲閃閃,儘可能繞道那兩個痋人之後,當血液準確點入了玉枕穴後,這笨拙的陶俑,全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動了……
“羅老板,痋蟲出來了!”此時危機解決了一般,老呂就朝我大喊起來。
肉眼看見的那些白色的蟲卵噗噗地爆裂開來,一個個黑色的痋蟲“破殼而出”,他們密集成群,足足有上千之重,似乎嗅到了活人之氣一般,蜂擁著朝我們撲來。
一開始,它們還隻是爬,但很快,他們就開始“變態”,黝黑的背上開始長出半透明的翅膀,啪啦啪啦,如同金蟬摩翅一般,發出幾聲噪音之後,嗡嗡叫著就開始飛旋了起來。
所有的痋蟲如同蝗災一般。
我太知道痋蟲的毒辣了,雖然一口未必致死,但萬一他們潛入你的身體,就會產卵,很快你就是下一個痋人……絕對不能給他們攻擊我們的機會。
“點火!”我大喊一聲。
已經準備就緒的老呂和白薇馬上將麵前的黃紙、外套全都點燃,我跳過去,將自己的衣服也扯下來,點著,使勁揮舞著。
滾滾濃煙嗆得我們直咳嗽,但效果卻也十分明顯。大火一起,那些飛向的痋蟲竟然趨之如騖地朝著火焰撲了上去。根本不顧及火的溫度,就像是飛蛾一般,隻管最後的瘋狂。
火焰上發出一陣陣劈裡啪啦的響聲,空氣裡也彌漫起一股伴隨著淡淡屍臭的燒烤氣息。
眼看著最後火焰漸稀,還有不少痋蟲剛剛進化飛旋起來,我一咬牙,將褲子也脫下來點著了。最終,總算是有驚無險,在火滅的瞬間,也將絕大多數的痋蟲燒死了。
剩下的幾隻尚未變形的蟲子還沒起飛,就被我們衝過去,踩踏致死。
“轟!”
剛解決完這些痋人和痋蟲,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身後那石條阻塞的拱形門不知道為什麼竟然一下子就開了。
裡麵冒出一道道金光,一副燈火通明的樣子,還能聽見喧嘩的吵鬨聲。
“石條呢?這門怎麼自己開了……”老呂朝我問道。
我冷淡道:“既來之則安之,管他怎麼開的呢?走。進去看看,想必是那山公洗好了脖子,已經等我多時了!”
可等我們一進去,還是傻了眼,這是山洞嗎?怎麼一副市井街道的樣子?人來人往,秩序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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