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不散的鬱庭禮果然出現了。
“看見至真爆掉的腦袋的時候,我其實就想到了你。可惜,最近舒服日子過多了,警覺性也差了些,以為在這荒郊野嶺不會遇到你。看來,人就是不能在舒服區待太久。”
“嘿嘿,不是你在舒服區待太久,是你現在太自信了。人沒有底氣的時候,才會更謹慎,而你呢?現在殺死了金先生,名震江湖,你自然就把我這個親愛的長輩忘了。”鬱庭禮幽幽一笑道:“小天啊,不用自責,其實你夠警覺的了,我都好奇,你怎麼就知道是我出現了。”
“這世間殘暴的人很多,可像你一樣殘暴的人不多。”我凝色道:“還記得我十歲那年山裡鬨白災,咱們兩個沒吃沒喝,不得已下山嗎?找了個村子,去那村長家討飯,就因為人家施舍給咱們的是玉米餅子,而沒給他正在吃的烙餅,你就朝人家的腦袋錘了一拳,我至今記得那村長嘴裡還含一口烙餅呢,鼻子朝上的骨頭就塌了下來。然後你當著屍體的麵,吃人家剩下的半張餅。”
“不該打他嗎?既然做善事,就做到底,憑什麼他吃烙餅,我們吃玉米麵子啊,他這是把你我當豬啊!”阿爺歎口氣道:“我殺他,其實也在教你做人的道理。人不狠,吃不飽,這道理你受用一輩子。”
“是啊,你的道理教得好,在那之後的幾年中,每當吃飯的時候我都不敢先伸手,唯恐你什麼時候心不順,一巴掌把我的腦袋也拍碎。”
鬱庭禮咧嘴一笑道:“看看,這就是收獲,教育孩子,就得如此。至於這個小道士,你說他不該死嗎?欺師滅祖,殺師誣弟,就該千刀萬剮啊。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他這種人渣。長輩辛辛苦苦養你那麼大,你卻要殺師父,殺長輩,這樣的人不死,天理難容。小天啊,你說是不是?”
老東西,竟然還內涵我。
我冷笑道:“阿爺還是一如既往的能言善辯,隻是幾十年不照鏡子,隻看見烏鴉屁股的黑臭,不見自己的容顏啊。咱們就彆彼此埋汰了,直說了吧,找我所為何事?”
“到底是我教出來的,從不知道教養為何物,很好,我喜歡!”阿爺道:“小子,在姑蘇這段時間,我是不是從沒找過你麻煩?按照約定,現在該是分享勝利果實的時候了啊。”
“分享?分享什麼!”我正色道:“你要是分享金先生和易凢的屍體,也該在姑蘇的時候提出來啊。你缺錢嗎?我可以給你三五千塊。這已經是我能給你分享的極限了。”
鬱庭禮驟然冷了麵孔,他掃了一眼白薇,陰森道:“羅天,我沒在和你開玩笑啊。你的新婚嬌妻可在我手上,你覺得,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大頭此時已經爬起來了,一邊提褲子,一邊細係腰帶叫道:“羅老板,他要什麼?三五千嫌少?那就三五萬?三五十萬!老登,想要錢,你隻要說話,爺爺我現在腰正是最粗的時候,你要你提要求,我就滿足你,但你必須趕緊把白小姐放了。”
阿爺冷冷瞥了大頭一眼,朝我怒道:“小子,你的人在惡心我!他在用錢惡心我。”
“這……這老頭,我給他錢還惡心他?”大頭不解道:“誰要是想惡心我,儘管拿錢砸死我吧……我不怕羞辱。”
大頭不懂,鬱庭禮要的可不是錢,是歸藏。
“我的耐心有限,羅天你到底給是不給!”鬱庭禮聲嘶力竭道:“咱們說好的,我給了你天匙的線索。我當時甚至回答了你那麼多可惡的問題。現在我隻想問,你給還是不給!”
鬱庭禮張牙舞爪,做出一副要殺死白薇的架勢。
“給!”我趕緊大聲道。
條件可以商量,可白薇不能商量。
白薇臉色有些蒼白,她儘可能平息自己的恐懼,溫和道:“阿伯,你彆激動,稍稍將刀拿開一點好嗎?我害怕,怕刀刃傷了我的咽喉,也怕傷了了凡道姑。”
“嘿嘿,丫頭,彆怕,我這凶狠是故作給羅天看的。”鬱庭禮幽幽一笑道:“至於這刀子嘛,我拿不開,因為我知道,你擅長經絡穴位,恐怕我這稍微給你點空間,你就會偷襲我的穴位吧。”
老東西,滴水不漏啊。
他不單單了解我,連白薇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東西就在我手中,你把人都放了,我就把書給你!”我大聲道。
鬱庭禮冷笑一聲道:“小天,知子莫如父啊,你就彆逗我了,我了解你,我但凡放了他們,你就馬上翻臉,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給我那東西的。況且,如今我可能已經打不過你了,周圍又這麼多人,我那是自尋死路。”
此時東西兩院的人都已經驚動了,人圍攏的越來越多。
這些人一看有個陌生人挾持了白薇和了凡,頓時個個義憤填膺,將阿爺圍了住。
可我知道,越是人多,對鬱庭禮越有利,這人毫無底線,毫無原則,所有人,不管老弱婦孺都可能成為他的挾持對象。
“可我也了解你,但凡我給了你要的東西,你也不會放過他們。你會繼續挾持他們,讓我送你下山!”我冷聲道:“把人放了,我說話算數,給你歸藏。”
鬱庭禮眯了眯眼,大笑道:“小天啊,我們彼此太了解了,就不要彼此試探了。我為什麼捉了兩個人,你還不清楚嗎?你給我書,我給你人,剩下的這個道姑,我是用她來當護身符,送我下山的。”
淩雲低聲道:“羅大哥,鬱庭禮躲在白小姐身後,實在無懈可擊,想偷襲都不成。看來,隻能按他說的方式,交換了。”
我點點頭,示意淩雲把房間的包拎了出來,取出裡麵其他的東西。
“阿爺,羊皮冊子就在我這了,咱們可以交易了!”我將羊皮冊子白弄了一番,重新丟進包裡。
阿爺兩眼放光,目光掃了一眼,指著廣元宮的一個小道姑道:“小姑娘,想讓我放了你師父嗎?去,做交易人,把那包拿過來,我就保你師父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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