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冷眼看著歇斯底裡的聞過,就像看動物園裡的大猩猩捶胸拍臂。
聞過怒目圓睜,滿眼期待,可等他咒訣念罷,使勁了渾身的力氣,隻有一陣冷風拂過,沒能掀起半點波瀾。
顯然,這種結果在自信滿滿的聞過看來,完全不可接受。
“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啊……”
“怎麼不可能?”我淡淡道:“我不是說過了,我在騙你啊,可你就是不信。”
“不可能!”聞過怒吼道:“紫蕭子告訴過我,天地兩訣的要義隻需要倒轉逆行即可。所以,他才沒有把地字訣後半段的歸氣息內的咒訣告訴我。現在,你已經幫我補充出來了,我剛才也確確實實打出了地氣為藏,這就不可能再漏洞了!難道是我剛才一時緊張,漏掉了咒訣?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你看我重新殺你……”
老道士神經兮兮,張牙舞爪,又把剛才的咒訣念了一遍,然後配合著氣脈運行,對著我又怒吼一聲。
我擦了擦鼻子,不屑道:“都看見你嗓子眼的小舌頭了,你呲著一嘴黃牙喊什麼喊啊?我都說了,我告訴你的咒訣是假的!你怎麼就不聽呢?”
聞過看著周圍風平樹靜,地上雪白靜默,頓時徹底失望了。
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自作聰明了。
“紫蕭子……紫蕭子騙我?天字訣根本不是地字訣的逆行運轉!?”聞過憤恨地怒吼道:“這麼說來,我辛辛苦苦等了這麼多年,到最後,搞來的血是假的,要來的咒訣也是假的,我還是無法找到多花蓼妖族?”
“那你以為呢?”我撐著身體站起來,搓著發麻的掌心和腳心道:“你還是對我不太了解,他們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這人對待陌生人,十句話有八句是沒用的廢話,還有兩句,要麼是假話,要麼是半截話。對你,我其實沒作假,就是說了半截話而已。”
“你……你馬上告訴我,天字訣到底是什麼,你隻要說了,我就不殺你!”聞過指著我大叫道。
我都無語了,忍不住笑道:“你是老糊塗了,還是得了失心瘋?你覺得我會給你天字訣?”
“那我就殺了你!”
“嗬嗬,咱們在乾嘛?咱們一直都在打啊,你不是一直都在要殺了我嗎?所以,我憑什麼還給你秘訣?再說了,招式都一樣,你憑什麼覺得你能殺我?”
聞過此刻的表情,就像是抽彩票好不容易抽到了一個一等獎,結果彩票站老板告訴他,他們的票站是沒登記的非法網點。
頭一次真正明白什麼是胡子都氣歪了!
聞過老臉拉的驢臉一般長短,咆哮道:“你不會以為,我隻會這些招式吧。我告訴你,就算是沒有歸藏的天氣為歸,我也照樣宰了你。等我宰了你,我在用你的血來逼迫多花蓼妖族就範。看招!”
打嘴架該打就打,但是,真正的拳腳上也不能含糊。
我知道,聞過在幾十年前就能和紫蕭子成為道友,他的身手肯定不止於此,在歸藏之外,一定另有強術在身。
果然,已經殺紅眼的聞過突然拔出一把小刀,在自己左手心猛地一劃,割出一道血口,以蒼渾的聲音朝天嗚哩嗚喇喊了幾聲咒語,然後攥著滿手心的血朝我一直,血滴點點飛濺,老頭高聲道:“乾坤戰鉞!”
哢嚓!
天際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雄渾而狂暴的雲霧拉開,一道數十丈龐大的刀芒直接洞穿虛空從天而降。
那是一把青色白刃闊口大鉞,刃口有半個山口大小,斧鉞之外,另有鋒芒淩厲無數,冰冷刺骨,殺意鼎沸!浩浩蕩蕩的殺氣幾乎要把天穹屏蔽,驚人的力量,噴湧而出,連無形的空氣都被那股力量震爆而去。
我看的目瞪口呆,看著從天而降的這麼巨大的“斧子”一時失神,我該拿什麼來接?
也就是這時候,一動不動,像是已經死去多時的鬱庭禮突然機械地抬起了頭,大聲道:“日月暗扶君甲子,乾坤自與我知音。心外本為三清劍,凝神入定自正身。他這是虛的,你靜心即可……男人就是不低頭!”
斷了脊椎的鬱庭禮像個二踢腳一樣,突然拚儘了全力,泄儘最後一點力氣,把自己當成炮彈一樣拋向了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