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隔著包間的窗子,粗略看了一眼外麵昏倒的人,道:“看樣子,應該是異物卡住了喉嚨,我去看看!”
坐在門口位置的季嵐擺擺手道:“這種小事,還用你出手?我先前剛救過一個一模一樣的,還是我去吧。”
季嵐剛要出門,誰知道,這時候那病人跟前已經奔去了兩個人。
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上前就從後麵抱住了患者,準備急救,女的則安慰眾人道:“大家不要慌,病人這是吞咽異物導致的窒息,我丈夫是大夫,用海姆立克法急救就好了。”
男人也很鎮定,抱住病人的丹田,從後麵發力。可是,連續好幾個下壓的動作之後,病人並沒吐出異物,反而,臉色越加烏青,呼吸衰弱的似乎已經要終結了。
此時男人額頭的汗珠也掉了下來,忙朝一旁的女人皺眉道:“打急救電話吧,情況比我想象的複雜。”
這一切都被我們在裡麵看在眼裡,白薇眉心緊鎖,喃喃道:“會不會是我也判斷錯了,也許,病人根本不是吞噬異物……不行,我還是去看看吧。”
就在白薇往外走的時候,忽然聽見上麵有人道:“把病人平放下吧,再抱著運動,恐怕就真的沒救了。”
這聲音似乎來自樓上,是個從容的女聲。大堂裡的人都不禁揚起了頭。
我心生好奇,是誰在說話?
便也走出了包廂,站在大廳抬頭看。
二樓包廂的位置,拉著窗簾,隱約能看見,簾子的後麵,有個側影。
這場景,我突然想起了郭德綱相聲裡,阿依土鱉公主看上謙大爺的場景。這人居高臨下,肯定是看見這場麵多時了。
正在我疑惑的時候,後麵一個穿白大褂的大廚走了出來,手裡拿個鐵勺子,勺子裡麵,有半勺冒泡的油脂,像是溫熱的葷油。
“來,讓一讓,讓一讓。”
大廚一招手,跟在後麵的一個服務員就趕緊走過去,將病人半抱了起來,打開下頜,就準備把油灌進去。
一旁的那對醫生護士夫妻見狀,趕緊出手要阻攔。
“你們這是什麼民間偏方啊,不能亂用啊。多少人都死在這些雜七雜八的破偏方手裡了?現在病人咽喉堵塞,這油脂灌下去,萬一加重了窒息感呢?”
那大廚也不廢話,大聲道:“甭嚷嚷,我就是過來喂個獾子油的,方子不是我開的,治病的人,另有高人。人家說了,若是喂下去,人還不好,那出事了他們兜著。”
大廚不由分說,將半勺黃白色的溫油直接灌了下去。
所有人都齊刷刷看著病人的反應,你還彆說,眼看著病人的喉嚨聳動了幾下,然後便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醒了。
隨著口腔裡摻雜著油脂混合著唾液和一些雜物噴出,病人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初。
“神了!”先前那個救人的大夫此刻也不由得感慨:“半勺油就能把人救了?”
病人使勁呼吸兩下,趕緊朝那大廚道謝。
大廚擺擺手道:“甭謝我,我就是個跑腿的。至於要謝誰,我也不知道,沒事就好,該吃飯吃飯,該回家回家去吧。”
我還本想拉住大廚問一問,是誰給開的“方子”呢,可聽他這口氣,恐怕問也問不出來。
白薇在一旁低聲朝我道:“我剛才疏忽了,單純的食噎不會這麼快昏迷,應該是呃逆,再加上當時病人吃的糕點鬆澱粉比較多,以至於粉塵嗆入氣管。灌獾子油,一來是為了利用油脂,帶走嗓子的粉塵,二來此物入脾經和大腸經,補益中氣的、潤膚生肌、消腫解毒,能緩解呃逆導致的喉管痙攣。這人好厲害,他在二樓,比我們距離還遠,竟然一眼就能看出問題所在……比我強多了。”
比白薇還強?
“媳婦,也許被淩雲說中了,咱們還真的來巧了。”我正色道:“你還記得你師父說過嗎?沐卉可是他母親最喜歡的弟子之一啊。那她的醫術,自然很高超。還有,剛才那個說話的聲音,分明就是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你是說,讓廚師給病人灌下獾子油的人,有可能就是樓上那位?她就是沐卉?那也太巧了吧!”
“無巧不成書啊!”我正色道:“段譽不被定住,怎麼會吃下蜈蚣蛤蟆?虛竹不破解,怎麼能從此開啟外掛?傳奇,都是帶著巧合和運氣成分的。我覺得,二樓這個簾後人,極有可能就是你師娘。”
此時圍觀的人和病人都已經散掉了,我抬頭朝上麵看了看,那影子還在,窗簾有道縫隙,這說明,她剛才又注意過這裡。
“要不,我上去看看?”白薇低聲道:“你們幾個在下邊等著,我一個女孩,不至於顯得太冒昧。”
“算了,還是太突兀了!”我沉思片刻道:“咱們可以從服務員這旁敲側擊打聽一下,上麵是什麼人。”
回到包廂前,正好一個服務員端著一盤餐上樓去了。
我朝另一個服務員招了招手,示意點餐。
“你們這都有什麼招牌菜?”
“我們這沒有特色菜,淮揚菜大盤小碟一百一十一道廳堂菜我們都能做。”
“那……剛才端上二樓的那道菜是什麼?看著很有胃口。”
“哦,您說的是軟兜長魚吧。”
“對,就是這道菜,我們也要一份吧。”
服務員有些為難道:“對不起先生,這道菜需要一點時間……我們這做這道菜,選用的必須是野生鱔魚,而且,粗細必須夠口徑,一般來吃的人,都是提前預定的,所以,您現在點,我需要時間從其他地方購買野生且夠標準的鱔魚。”
“可樓上不是剛點的嗎?”
“是的,可那是我們老板,她每周這天都回來吃,所以,也是預定的……”
我裝作順口問道:“你說的你們老板,就是樓上包間的女士嗎?”
“沒錯,我們老板……”服務員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便改口道:“我們有好幾個老板……而且,樓上好幾個包間呢嗎,不知道您說的是哪一個。”
欲蓋彌彰,他越是這麼說,那可能性就越高。
隻是,嶽稚川不是說,沐卉不在姑蘇嗎?她會是這裡的老板嗎?不會又搞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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