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點水,浮光掠影。
我以最快的速度,帶著白薇上了呂卿侯腳下的渡魂船。
可陰陽河自古就不是一條從善之流,暗流湧動,驚濤駭浪就不說了,這河水裡的殘魂惡魄就無數,但凡有魂魄渡陰渡陽,它們的第一念頭就是,拉人下水。
而渡魂船就是一葉扁舟,兩頭尖尖,中間狹窄,船幫菲薄,魂魄雖無重量,可河水吞噬有力,素來這一條渡魂船上,隻有一差一亡魂而已。
可此刻,我和白薇同時上了呂卿侯的渡船,就有了三魂之力,一瞬間,船頭就傾斜入水,浪花將船體打的轟隆隆直響,我們的腳踝也不禁開始沉浸水中。這就讓那些水下的積壓千年,怨念不化的殘魂有了發泄的機會,一雙雙黑漆漆猶如鷹爪的殘魄手臂像是密集的觸手一樣翻出水麵,試圖將我們擄下水去。
與此同時,魋無病已經帶著那些追兵奔到了岸邊。
我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轉身將白薇從身後抱在懷中,低聲道:“你和老呂先走,我上嶽遠的船……抓住他。不用擔心我,不管出現任何事,不許回頭。老呂,是我兄弟,就把你撩妹的力氣給我使出來,過了河,誰他媽也奈何不了咱……走!”
“天哥,你小心……”
在白薇緊張的呼喊聲中,我暗示內力,單掌催發,一道氣浪助力,推著渡魂船如離弦之箭,衝出了水浪。
“老羅,這匕首給你……以備不時之需。”老呂奮力一甩,將試金匕朝我丟了過來。
這俗世之刃,對我一個魂魄來說,本來就沉,而我縱身握劍之際,已經雙腳入水,這瞬間就引得一眾殘魂爭搶,死死抓住我的腳踝,往黑水中拖拽。
“我來了!”
關鍵時刻,嶽遠橫站棹頭,一道五雷印打入水中,將兩個殘魂誅殺,同時,駕飛舟躬身抓住我的手腕,幫我上了船。
可隻聽得身後箭哨如雷鳴,再回頭,箭頭已經近在咫尺。
不管是嶽遠還是我,我們都已經無法在這瞬間完成了防守和反擊……
要麼萬箭穿身,要麼落入這黑水之中!
這已經是沒有什麼可以思考的選擇了……
“走!”我大喝一聲,裹挾著嶽遠翻身入水。
在魂影沒入水中的一刹那,水麵之上,已經雨點一般劈裡啪啦全是亂箭之聲……
“嗚嗚!”
“嗷……”
黑暗的河流下麵,怪叫聲從四麵八方包圍上來,猙獰可怖,讓人無法直視的那些殘魂斷魄蜂擁上來,像是在分享末日晚餐一般拚死抓咬我和嶽遠,他們極其貪戀我和嶽遠身上的那一絲絲陽人之氣。
“滾開,滾開!”
我和嶽遠一邊隨著水流翻滾,一邊大力反擊。
此時嶽遠忽然瞪了瞪眼,張嘴似乎要說什麼,指了指我的身體。
我這才驚愕的發現,我的後背上,竟然插著幾根冥箭……
嶽遠眼裡寫滿了惶恐,畢竟,不管是人是妖是鬼是靈,隻要有經脈,有身體,那就無法躲避冥箭的挑戰,這是死亡的審判!
可能是剛才太過於驚心動魄了,我竟然沒有感覺到一點痛苦。
迷茫間,餘光中,就看見水麵上的渡魂船,正在我們一旁擦肩而過,順流而下了。
倘若沒了渡魂河船,那我們就真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