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突然翻臉了,沈紅芍嚇得回來後一直哭,他娘都在考慮要不要搬回宜陽老家去。
“可憐你們東家短命,要不然可以娶了我家妹子。”沈大河抱怨著,“這會兒好了,要嫁給晉王。但晉王那人欺軟怕硬,連我這個大舅子都不認。”
嚴君仆訕笑著打量沈大河,搖搖頭。
這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大舅子,不知道大梁那位皇子知道了,會怎麼想。那可是一麵喊著心肝妹子,一麵起兵反叛的人物。
“你回去吧。”嚴君仆放過沈大河,想了想該怎麼辦。
今日他隻是接近沈連翹,晉王就嚇得派人追殺。
看來對方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大梁使館密不透風,趁夜偷摸進去,倒不是不可以。但他是個男人,要為小姐的名節著想。
還有誰可能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嚴君仆眯著眼,忽然想到一個人。
那人雖然也是小姐,但見一麵似乎還能做到。
樹枝在沙盤上劃過,整整齊齊,刻了十一個“正”字。
每過一日,孔佑便會擦去一筆。
那是沈連翹婚期的倒計時。
縱使心急如焚,他眼下要做的,也是保持鎮定,積蓄力量,等待迎戰匈奴,打回去。
朔方的軍隊正在與匈奴苦戰,孔佑得到消息,並州的軍隊也已經趕去支援。如果停留在京都的征北軍北上,打敗突破關隘的匈奴,應該隻是時間問題。
孔佑沒有動。
不光是因為從隴西趕來支援的軍隊需要操練,還因為他發現有源源不斷的匈奴士兵,試圖繞過朔方,一直向東,突破空虛的並州。
這是調虎離山之計。
皇帝中計了。
孔佑任命隴西郡守李成紀為虎威將軍。
按照孔佑的要求,李成紀把十萬兵馬分為步兵、車兵和騎兵。每日操練的內容,分彆是體力訓練、弓弩使用和行列戰陣。
十萬兵馬不是小數目,他曾經擔憂會出現糧草不足的情況,卻發現自己杞人憂天了。
那個喜歡眯眼笑,總是在摳手指,討厭沙漠風沙的隨從江流,似乎有花不完的銀子。
他們不光不缺吃穿,漸漸地,連武器配備都比大周軍隊還要好些。
弓弩嶄新、軍馬茁壯,戰車之多,漸漸有五百乘。
“沙漠作戰,使不上這麼多戰車啊。”李成紀擔心軍資亂用,對孔佑建議。
孔佑卻搖頭道:“主戰場不在沙漠。”
不在沙漠,難道……
李成紀來不及懷疑孔佑是否準備謀反,便看到了集結待命的旗令。
要打仗了!
是男兒,就要保家衛國,驅逐外賊!
洛陽城大梁使館中,婢女阿靖正在為沈連翹簪花。
“大周的宮花真好看。”她挑了一朵絹花牡丹,插在沈連翹鬢角。
“太大了。”沈連翹說著,挑出一朵小些的。
“這個是茶花,”阿靖道,“咱們大梁這個時候,茶花已經開了。”
提起大梁,倒讓沈連翹想起了彆的事。
“你跟我說說,”她看著銅鏡中自己的麵容,“我的父母親都是誰?我嫁到這裡,他們擔憂嗎?我還從來沒有收到過他們的信。”
郡主一般都是王侯或者公主之女的封號,她不姓蕭,也就是說,她是某位公主的女兒。
這麼多天了,也沒能想起什麼。沈連翹有些著急了。
阿靖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她下意識看了看其他幾個伺候梳妝的婢女。她們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卻也不太自在。
沈連翹疑竇叢生,放下宮花道:“怎麼了?”
阿靖想了想,解釋道:“殿下是長公主和良駙馬的女兒,他們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原來是這樣。
沈連翹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有些事,是不是不知道,也就免得傷心。
那麼她總是在夜裡不由自主地難過,是因為父親母親嗎?
“這裡有寺廟嗎?”沈連翹忽然道,“告訴黃大人,我想去廟裡為父親母親進香。”
阿靖點頭退去,沈連翹也站起身。
她抬起手指揉搓著額頭,總希望能多想起些事情。
比如夢中那隻素淨修長的手,是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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