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深秀看著沈連翹,笑了笑。
做什麼嗎?
那時候她聽說晉王劉禮跑去巴結一個金樓掌櫃,忍不住爭風吃醋去見沈連翹。結果兩人一言不合打起來,鬨到了京兆府大堂。
京兆府府尹湯瑞是個欺軟怕硬的慫貨,隻知道和稀泥,讓她們各回各家,各自治傷。
沈連翹還假裝耳聾,害得自己回家後受了好大的氣。
不知道這如今的失憶,是不是假裝。
“當然是去打官司啦,”成深秀道,“小事情,打贏了。不過郡主見過我妹妹蔚然吧?我們都是同你站一起的。我還記得那時世子爺親自去京兆府把你接走,情深意篤的樣子惹人豔羨。隻是……”她歎了口氣,道,“沒想到轉眼間,一切都變了。”
成夫人不在院子裡,魏夫人不方便打斷成深秀的話,倒由著她胡說了這麼久。
這話裡五分真五分假,聽起來像是憐惜,其實卻是在指責沈連翹見異思遷。
沈連翹認真聽著,也不知聽懂了沒,神情溫和道:“我記不得很多事,所以小姐說的人,對我來說隻是一個名字罷了。”
“是啊,”成深秀繼續道,“都怪匈奴!若不然郡主如今嫁給晉王,說不定就前途無量了。”
沈連翹皺眉想了想,這是在說晉王如今殘疾,無法繼任為帝,她這個王妃,不能跟著一榮俱榮嗎?
盯著成深秀的臉,沈連翹撇了撇嘴。
怎麼辦?好想打她一頓啊。
“怎樣才算前途無量啊?”沈連翹悠然道,“做皇後嗎?”
成深秀有些自得地看了看外麵,仰頭道:“那是自然!正宮之妻,母儀天下,榮耀嬌寵,是女子中最為尊貴的身份。”
她原先屬意晉王,有多半原因是仰慕他的地位。
畢竟是丞相府的小姐,她知道誰最有可能晉封太子。
當劉禮拒絕自己,又在北地斷了手後,成深秀覺得這都是他咎由自取,忍不住看了很久笑話。
如今正巧遇到沈連翹,自然要多加嘲諷。
沈連翹點著頭,神情鄭重道:“原來成小姐想做皇後,可我聽說當今陛下並無廢後之心,小姐您,還要再等許多年吧?”
成深秀疑惑地看著沈連翹。
她想做皇後,跟陛下廢後有什麼關係?
不過隻是一瞬間,成深秀就明白過來。沈連翹這是說她要嫁給陛下那個老頭子?
“我不是……你……你胡說!”她辯解著起身,覺得又惡心又氣惱,幾乎崩潰。
“小姐放心,”沈連翹安撫她道,“陛下年富力強,還能給晉王生幾個弟弟呢。”
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的魏夫人大笑出聲。魏元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抬起沾滿墨汁的臉。
“成小姐要生弟弟了?”他好奇地問道。
這動靜引得成夫人從東偏殿走出來。
“怎麼了?”成夫人看著發怒的女兒,詢問道。
“沒事,沒事,”魏夫人擺著手起身,“兩位姑娘耍鬨著玩呢。”
成深秀可不覺得是玩。
她滿臉羞紅轉過身,走了幾步,聽到沈連翹的聲音。
“小姐大誌向,一定要實現哦!”
成深秀氣急敗壞扭過頭:“郡主要嫁給殘疾人了,還有空開我的玩笑!”
成夫人大驚失色,低聲斥罵道:“深秀!”
她唯恐門口守衛聽到成深秀的話,拉著她到偏殿裡去了。沈連翹看著她們的背影,想起劉禮的樣子。
他的確殘疾了。
劉禮的右手斷掉,吃飯的時候隻能用左手握筷。
不知道私底下練習過多少次,他跟自己一起用飯時,動作很嫻熟。
他的臉上也常常帶著溫潤的笑容,那種出身顯貴,一切唾手可得的瀟灑姿容,是彆人模仿不來的。
沈連翹一直覺得,殘疾不可怕。
斷了手,斷了腿,未必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真正的殘缺,是心智缺失,是擅用陰謀詭計,卻忘記如何坦坦蕩蕩。
劉禮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大周洛陽城牆,迎來了匈奴最猛烈的攻擊。
匈奴單於屍逐親自坐鎮指揮,用數倍於城中守衛的兵力,硬生生地,把城牆撕開了一個口子。
“殺回去!”
劉禮怒吼著,親自往那缺口奔去。
無數軍將同他一起,與匈奴廝殺在一處,以舍生忘死的銳氣,把匈奴暫時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