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身單力薄的人,恐怕早就死了。
“來人!”恐懼中,劉禮喚道,“來人!兄長要殺我!”
他聲音嘶啞氣力不繼,發出的聲音很微弱,甚至無法傳出窗外。
“我不是來殺你的,”孔佑拿起床邊的剪刀,剪開縫合傷口的羊腸線,淡淡道,“一般情況下,我從不殺將死之人。我來找你,要你喂給翹翹的毒藥藥方。”
劉禮怔了怔,旋即笑起來。
“兄長,連翹她不會喜歡你了。她喜歡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如今不過是飛鳥歸林,她回到我身邊而已。等我好些了,便去……便去把她接進王府。”
劉禮的眼望向外麵,臉頰浮現病態的紅,眼中流連繾綣,似做了一場幻夢。
“她沒有喜歡你。”孔佑仔細觀察傷口,剪掉一塊腐肉。
劉禮驚痛之下想要起身,可也隻能抬起頭,他的身體痙攣般顫抖著,想要擺脫孔佑。
孔佑一麵說話一麵動手,動作雖慢,卻刀刀精準。那些腐肉被他剪去,漸漸湧出鮮血。
有鮮血,才有愈合的可能。
“陛下已廢掉你們的婚約,你如今對我來說,已經不是威脅了。但如果你不交出藥方……”孔佑手中的剪刀挪向劉禮的脖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血腥和腐肉、藥草的氣息彌漫整個寢殿。
孔佑坐在床頭,剪刀抵住劉禮的脖子,身體筆直神情淡漠,居高臨下的樣子,好似可隨時劈下雷霆的尊神。
劉禮卻在笑。
“你殺了我,連翹也會記得我。”
因為說話,他的下巴貼緊剪刀,脖子被劃傷。
孔佑歎息道:“我先殺了你,再把晉王府翻過來吧。”
外麵忽然響起紛亂的腳步聲,殿門外的隨從阻止著,那人哭道:“求世子爺讓妾身進去。”
是個女人,是晉王的側妃張氏。
張氏手中捧著一張紙,跪在床前。
“這便是那個藥方,一直由妾身收著,求世子爺拿去吧。”
劉禮氣急敗壞地罵起來。
“當初給你,就是想到若有人來搶,絕不會想起在你那裡。你怎麼能……本王要你何用?你滾……滾出晉王府!”
他搖著頭,神情痛苦眼含濁淚,幾乎暈過去。脖頸被剪刀割出道道血痕,也渾然不在乎。
張氏淚流滿麵道:“殿下,強扭的瓜不甜,強求的姻緣不圓。您對郡主百般討好,如今又落了個什麼下場?您活著,才能……才能再見到她啊。”
孔佑伸手取過藥方,仔細看看,有丹砂和幾味藥材,應該便是那個煉丹時偶然得到失憶毒藥的藥方。
他丟下剪刀起身,對張氏道:“晉王身上爛了,你們知道嗎?”
“知道,”張氏抹著淚,“可府醫不敢動手,外麵的醫生不敢上門。”
“再去請,”孔佑抬腳道,“我還想讓他多活幾日。”
張氏垂頭應聲,孔佑已經走出門去。他緊緊攥著藥方,似乎生怕那張薄薄的紙消失不見。
華燈初上,沈連翹看著麵前的輿圖,手指輕輕在那上麵點著,劃動著。
衛尉軍不時把消息送進來,一張張紙條裡,寫著益州將軍孟弦驚的動向。
他去見了幾位同僚。
駐守在外的官員回到京都,免不了要走動走動,拉攏關係。這個沒什麼問題。
他同衛尉軍統領一起巡視城牆,討論修繕方案。
這個也算他分內之事,沒有問題。
掌燈時分,孟弦驚出城去了,說是要住在城外軍營裡。
沈連翹的手忽然停在城門口,她測算著城門到軍營的距離,忽然瞳孔驟縮,抬頭道:“不對!”
驚恐的聲音嚇得正在鋪床的阿靖猛然轉過身。
“郡主,怎麼不對?”
她看到沈連翹臉頰煞白,仿佛周身的血液都沉進心肺。
“快!”沈連翹站起身,忘記手心的疼痛,緊緊抓住阿靖的衣袖。
“快去請副統領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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