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靖在身後喚她,沈連翹忽然想起,她如今還假裝不認得孔佑呢。
她不認得他,如何能記得這碗麵,如何能跑去與他相認呢?
沈連翹走回來,埋頭吃麵,眼中有淚珠滾動。
“郡主怎麼了?”阿靖問。
“我很開心。”沈連翹低著頭答。
她真的很開心,開心自己有人疼著,有人惦念著。
那個人甚至不惱恨她的遺忘。
午飯後,有人送來了禮物。
送禮物來的人是魏元濟。往日飛揚跋扈的他,如今動不動就要臉紅。
“師姐,這都是我娘讓我送來的。”
他把紅木雕花盒放下,便背著雙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沈連翹打開盒子,見裡麵用紅布包裹著一支金銀珠花樹頭釵,一個孔雀銜花額冠,一串金鑲多寶項鏈。
光芒四射、高雅脫俗。
“真漂亮!”
沈連翹感歎著,又在紅布下發現一支純銀小山釵。
與那些做工精細的飾品相比,這一支雖然好看,卻格外有些不同。鏤花粗糙些,似乎刻意追求寬大,反而有些炫耀之嫌。
見沈連翹仔細端詳銀釵,魏元濟頓時緊張起來。
“怎麼了?”他繃著臉後退一步,臉憋得通紅道,“這都是母親準備的,說感謝郡主在宮裡的照顧。”
說是感謝照顧,卻偏偏在生辰這一日送來。
沈連翹抬頭看向魏元濟,心中感動。
魏夫人也記得啊。
記得這個日子,便是記得先太子的忌日,記得宜陽驛站的大火。
都說魏光嗣在朝堂上多次壞了孔佑的好事,但或許還不一定。
沈連翹笑起來。
“沒什麼,我最喜歡這一支。又漂亮又闊氣!”
魏元濟抿著唇低頭,勉強忍住得意。
沈連翹把禮物收好,起身道:“多謝魏夫人相贈寶物,你在這裡稍等,容我封一份謝禮,寫幾句話。”
沒過多久,魏元濟便一路撒歡兒跑回家,把謝禮和信送到魏夫人手上。
“真是個懂禮數的姑娘,”魏夫人誇讚道,“不過郡主到底還是跟我們生分了,怎麼封這麼多謝禮。”
魏元濟撇著嘴道:“那咱們送出的禮物也不少呢!”
“你懂什麼?”魏夫人把信拍在魏元濟頭上,“想當年……”
想當年良氏族長在京都,跟魏光嗣可是相交莫逆。
但她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囑咐魏元濟道:“你爹快回來了,趕緊把你攢的壓歲錢拿出來,給你爹接風洗塵。”
“我哪兒來的壓歲錢?”魏元濟三兩步邁出門,往外溜,“我的錢丟了!”
魏夫人扔了一個扇子砸他,準頭不行,沒有砸到。
屋內安靜下來。
魏夫人獨自坐著,抬手扇風,臉色黯然道:“也不知道她記不記得自己的生辰,有沒有吃長壽麵。”
哎,應該送一碗麵去了。
因為成深秀接了皇後娘娘的旨意,要主持不久後的賞花宴,成府頓時忙起來。
丞相成堅雖然小心謹慎,但他打聽了一番,也沒發覺什麼異常。
皇後肯讓自己的女兒做事,也是一種信任。
而且賞花宴裡要麼是王府公侯子女,要麼是朝臣名流家眷。
女兒年紀到了,說不定可以趁機說一門親事。
成夫人更覺得臉上有光,沒幾日,便拜訪了好幾家府邸,替女兒邀請女眷前去賞花,增添人氣。
眼看賞花宴日期臨近,成深秀卻愁眉不展。
“怎麼了?”成夫人哄她,“有什麼事做不成,娘幫你。”
成深秀猶豫一刻,才開口道:“女兒想請和順郡主去,但女兒先前惹過她,怕她不肯。”
庭院裡,夾竹桃花開得正盛。
成深秀絞著手中的帕子,躊躇道:“既要辦得盛大,當然要請最炙手可熱的人去。晉封太子那日母親也看到了,請她去,也是向太子殿下示好。但女兒若去請,她肯定是要拒絕的。這可怎麼辦啊?”
沒有任何思索,急於為女兒解決難題的成夫人立刻道:“母親去幫你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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