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鬆。”蕭閒安撫著她。
“你放手。”成蔚然反手向上,要推開蕭閒的手。蕭閒卻一把捉住,把她按在床上。
“不要動,”他的聲音冷了些,“你彆誤會,我對快要死的女人,沒興趣。”
她的肌膚很光滑,並不瘦弱,觸之溫熱。
雖然說沒興趣,但蕭閒的耳朵逐漸發紅,人也拘束起來。
這不像他。
他是風流成性的人,是可以對女人左擁右抱,卻從不動情的人。
過了漫長的半刻鐘,蕭閒才鬆開傷口,又迅速幫她纏裹好紗布。他小心翼翼地按壓,把紗布緩慢地從成蔚然胸前繞過來,一不小心,便會接觸到她的肌膚。於是他耳垂更紅,到最後幾乎忘記呼吸。
好不容易做完這一切,蕭閒迅速起身,逃也似地離開了大周使館。
怎麼回事?
他怎麼像一個從未嘗過女人滋味的癡漢?
蕭閒的心亂糟糟,看見道旁的樹,都想踢上一腳。
大周洛陽的盛夏,隻有早晨和傍晚略微涼爽。
沈連翹挑了一個清晨,去拜訪夫子。
許久未見了。
上一次,還是她決心刺殺皇帝時。
站在院子裡,沈連翹聞了聞小廚房傳來的飯香。應該是甜糯的玉米粥,裡麵還煮了紅薯乾。
敲門進去,夫子正拿著鐵勺舀粥,看見沈連翹,勺子停在半空,眼睛瞪大,胡須抖動,卻說不出話來。
“夫子,”沈連翹輕施一禮,“學生來看您了。”
夫子丟下勺子,手在圍裙上使勁兒擦幾下,便朝沈連翹走來。
“你這孩子!”他的步子很大,三兩步走過來,似乎想像從前那樣撫撫她的頭,卻最終把手放下,朝著屋內簾子裡大喊。
“快出來!連翹來了!”
師母立刻走出來。
“是連翹!連翹來了!”她的頭發隻挽了個半髻,便跑過來抱住沈連翹,又伸手拉開抽屜,找出一把帕子包著的蜜餞,往沈連翹手裡塞。
“快坐下,坐下嘗嘗。”她開心道,“是咱們自己家杏樹結的果子,我閒來無事,學著人家九蒸九曬做出來的。魏小公子還來打下手,講了不少你們在宮裡的事。”
沈連翹笑著坐下來。
現在能如此自然地喚她名字的人,很少了。
旁人都喚郡主,良氏族裡的人喚她族長,孔佑私底下會喚她翹翹。
隻有沈連翹自己知道,她其實一直是在洛陽街巷間長大的小姑娘,雜草一般,生命力旺盛的連翹。
“耽誤了夫子和師母用飯。”沈連翹嘗一口蜜餞,眯眼道。
“不耽誤,”師母把沈連翹左看右看,點頭道,“胖了些,更漂亮了。隻是你如今吃慣了宮中的山珍海味,還想嘗嘗玉米糊嗎?以前你常用的碗,我還給你留著。”
沈連翹不由得鼻子微酸。
她那時生活困苦,會來蹭夫子假裝不願意吃的雞蛋黃,偶爾也能蹭到一碗粥。
夫子和師母日子艱難,卻把她當作女兒般教養。
“先不要著急,”沈連翹道,“我幫師母把頭發挽好,請你見一個人。”
“誰啊?”師母站起身,疑惑道。
沈連翹扶著她向裡間走去,溫聲道:“我那時請師母看了脖子上的玉墜,師母跟我講大雁,說以後要把心上人帶來給師母看看。如今我把他帶來了,就在院子裡。師母和夫子如果願意,我就把他喊進來。”
沈連翹的心上人?
正在走路的師母忽然怔住,扭頭看向夫子。
夫妻倆的神情同樣緊張驚愕。
不會吧?
沈連翹的心上人,豈不是……
所以他們又是吃蜜餞又是聊天的,把那個心上人晾在了院子裡?
這不是胡鬨嗎?
夫子連忙拉直長衫甩落衣袖,整理好頭發束腰,神情肅重地出去,對著院子裡抬頭看樹的太子殿下恭敬地施禮。
“草民江恨晚,拜見太子殿下。”
孔佑轉過頭,清俊的臉上浮現舒展的笑意。
“翹翹說要見過夫子,才肯嫁給本宮。本宮隻能略備薄禮,前來叨擾。”
“豈敢豈敢。”夫子誠惶誠恐,心中卻忽然有許多話想說。那是他埋在心中,想要對皇族一吐為快的政見。
“快進來吧。”
沈連翹走出來挽住孔佑的手。
“殿下可不準欺負夫子。”她的神情有些嬌憨。
“豈敢豈敢。”
孔佑學著夫子的語氣,說完這句話,便跟著沈連翹進屋。
宛如一個跟隨夫人上門拜訪嶽父的小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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