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或許隻是因為,那日一起看夕陽時,你說要有個家。
蕭閒下巴上的疤痕一瞬間顏色轉紅,那是因為他整張臉都紅起來,眼中的怒火化作濕潤的水汽,顫抖著嘴唇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成蔚然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人也要掙脫出去,喃喃道,“你是個混蛋……”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蕭閒低下頭,像以前每一次那樣,準確無誤地吻住了她的唇。
這一次他的吻沒有了柔情和輕佻,變得霸道而深情。像撲入城池的兵馬,又像吞沒山澗的河流,每一寸每一處,占有得乾乾淨淨。
成蔚然差點窒息在這樣的吻裡。起初她還想反抗,但蕭閒一麵掠奪一麵卻又呢喃著道:“成蔚然,我也愛你。”
“我更愛你。”
“在洛陽時,我便愛你了。”
“第一次見麵,我便愛你了。”
他喋喋不休,口中說不完的情話。懷中反抗的女人漸漸柔軟,蕭閒順勢翻身而起,把她扣進身下。
蜜語甜言說給她聽,炙熱的氣息掠過她的唇瓣耳垂和頸窩,讓她迷醉讓她動情,讓她褪去羞澀和緊張。
今日是他們的大婚之日,他本就是蠻夷之人,他想親吻她,便不必等燭火黃昏。
“陛下,公主好些了嗎?”
“啟稟陛下,太醫來了。”
外麵的詢問得不到回答,那些人便知趣地退到一邊,過了許久才敢從窗口遞進來衣服。
“好在大婚的喜服做了兩套,”禮官在外麵恭敬道,“公主若醒了,微臣便讓人重新給公主梳妝。”
蕭閒這才開口說話:“讓她們半刻後再進來。”
沒辦法,他的皇後看起來有些疲倦,而且大婚的禮服太難穿,蕭閒手忙腳亂很久,也才給成蔚然穿上兩層衣服。
一麵穿,還得一麵安撫成蔚然。
“孤真的以為你就算走出轎輦,也會被大周使團勸回去,畢竟你很想回家。”
“孤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後定不瞞你。”
“孤也不知道賊人是陳惠,原來朝中的紛亂,都是因為他。”
“孤錯了,你能不能不要落淚,要不你打我一拳,輕點啊……”
蕭閒一麵勸慰,一麵在心中歎氣。
真是夫綱不振。
以後的日子必然很難過。
不過無論有多難過,他有家了。
鳳輦不夠大,隻進來三人幫忙梳妝。一個嬤嬤還帶著手爐,體貼道:“聽說公主殿下遇水,奴婢來得慌張,把禦案上的手爐裡添了火餅帶來,公主快暖暖吧。”
成蔚然伸手接住,認出了這手爐。
通體純銅的手爐上雕刻著七隻小鳥,活靈活現。
這是當年在洛陽時,蕭閒送給她的禮物。後來她寄信給蕭閒,用這把手爐當作信物。再後來她寫信索要,蕭閒卻沒有歸還。
沒想到這把手爐就在禦案上,每天陪著他處理公文。
手爐溫暖,成蔚然偏頭看看整理喜服的蕭閒,問道:“請問陛下,這手爐可以還給我了嗎?”
“還給你。”
蕭閒臉上恢複了幾分桀驁,仰頭道:“左右連你這個人,都是孤的了。”
他大笑著掀簾而去,留下臉頰通紅的美人。
荔園湖四周已經清理乾淨。
賊人伏誅,百姓歸來,雖然增添了幾分肅殺,卻無法阻擋蕭閒完成大婚吉禮。
成蔚然步入新的鳳輦,手中已沒有金如意,卻握著她同蕭閒定情的信物。
已經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嚇到她。
她要在這南國的都城成婚生子,要同蕭閒一起,管好小家,守住大家。
她要讓大梁和大周睦鄰友好,百年內再無戰事。
黃昏到來之前,天上的濃雲裂開一道縫隙。
從雲彩後滾出閃亮的金色日光,那日光照在大梁皇宮的琉璃頂上,照在鋪了紅毯的甬道上,像是給成蔚然照亮了一道人生坦途。
禦街儘頭,護送鸞駕到此的周長安目光閃爍,唇角含笑轉過身。
這一趟有驚無險,他也算完成了任務。
隻不過——
“你站住。”
周長安揪住了前麵一個人的衣領。
“崔知黍,”他走到崔知黍麵前,抬眼打量著對方,問道,“大梁國君竟然認識一個大周的廚子,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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