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敬英魂。”
顧長卿看著眼前的墳塋——這是他困囿多年之後，再一次領兵出征時所帶的兵。
他一個個看著眼前墓碑上的名字，一個個記下，然後最後朝著這十三座墳塋深深又一鞠躬。
“但有長卿一日，必不會忘記諸位英魂所在。”
深深地第三次鞠躬之後，他才再次直起身，對著守在邊上的李二牛笑道“走吧，再去看看重傷的將士們。”
李二牛這時看著眼前的主將，臉上卻掛著掩飾不住的愕然——就在方才，他主將躬身對著故去的兄弟們行禮時，李二牛也明明白白地聽到了主將的名字。
長卿。
什麼長卿？
顧長卿！
李二牛從軍入伍已有七年有餘，七年前，顧家的小將軍還時常出入城防營中，總與將士們一塊兒操練！
李二牛回想著這些日子戚指揮使和戚副將對他家主將的態度，原還想不明白為何戚指揮使對著主將會那般關照，就像看待自家子侄。
……若主將是顧小將軍的話，那可不就是自家子侄嗎？！
猝不及防之下，主將的身份便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李二牛怔了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等聽著他主將還要去探望重傷將士時，李二牛才突然緩過神來，看著顧長卿道“主將、你……”
顧長卿既然敢在李二牛麵前暴露自身，自然也是戚廣山父子考量過其人可信。
因而顧長卿看著李二牛，隻平靜地點了點頭，道“是我。”
說罷，便先李二牛一步往城防營醫帳的方向去了。
此前，戚廣山父子曾擔憂過，若是顧長卿日後當真摘下這白銀鬼麵暴露身份，因那過往五年之故，對著麾下將士是否還能服眾？
但以顧長卿如今的身份，身邊必須得放一兩個知情的可靠之人，於是無奈之下，隻得讓顧長卿自己選人試試。
而這會兒李二牛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他隻是震驚茫然了一會兒，然後便追著顧長卿的腳步去了。
“主將，您慢些走！我來領路！”
對於李二牛這些經曆過青羊崗剿匪雨夜的輕騎們來說，主將的身份究竟如何並不重要——無論他是過去五年名聲荒唐狼藉的顧小將軍又或是誰都無所謂。
畢竟剿匪一役已然說明了一切。
……
與此同時，皇城禦書房中
天子與裴度再度坐在書房之中，看著眼前黑白兩色的棋盤，棋盤之上，白子強勢，黑子蜷縮，本已生機全無，此刻卻又盤活了一塊絕境。
天子此刻手持黑子，笑著問眼前的裴度“裴愛卿，你說，接下來的這盤棋，又該怎生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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