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荒野
原本覆蓋著一層白霜的土地上，此時已經有不少蠻族兵的鮮血在其中流淌滲透，同時原本尚算平整寬闊的土地上，也已經橫七豎八的躺倒了不少蠻族兵的屍體。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敵襲之戰在被顧長卿、顧長風兄弟與鎮北軍的士兵們察覺之後，就已經迅速的被兄弟倆帶著鎮北軍與城防營的六百輕騎輕易將這一道危險的苗子掐滅。
因為速度過快，以至於等鎮北軍和城防營的輕騎們已經在收拾打掃戰場的時候，後頭負責輜重運輸隊伍的副將才匆匆忙忙帶著一千士兵趕到現場。
“顧大將軍、顧小將軍……我們……”
這副將對著顧長風和顧長卿一拱手，剛想說他們來援了，但這會兒他也已經看清了眼前的’戰場’上是個什麼模樣了。
顧長風看著這副將哽住的模樣，笑了笑道“沒事，隻是一場短兵相接，此間戰事已經了了。”
顧長風說這話時笑得一臉和善，旁人沒看出什麼，但顧長卿在察覺到他哥的這個笑臉之後，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腳下則是悄悄的往邊上挪了兩步。
他們顧家執掌的鎮北軍最重的就是軍紀軍令——方才他們給後方輜重運輸隊伍傳去的指令是喚醒士兵與役夫，做好防守準備不要輕舉妄動。
雖然無論是顧長卿還是顧長風都知道這副將急匆匆的帶著士兵是前來援助，但若是在戰場之上副將們也不聽指令擅離職守，這就很有可能會對主帥的布局產生巨大的影響，甚至有可能因此而導致敗局。
因此顧長風在看到這個副將帶兵來援時，臉上的’和善’笑容其實並不美妙，依照顧長卿的童年記憶，哪怕他哥再疼他，這種時候也是不要惹他哥為妙的。
那個副將沒看出顧長風和善笑容背後的意思，倒是顧長卿身邊的戚淵黑沉著一張臉在顧長風發難之前站了出來——
“誰叫你來的？！”
那副將愣了一下“……末將想要來援。”
戚淵繼續黑沉著臉道“顧大將軍傳到後方的軍令是你等在原地防禦駐守，你等擅離職守就是違背軍令！”
在戚淵的這個嗬斥之下，那副將臉色一變“戚副將……”
他仍有些想要自我辯解，但他也明白，其實戚淵說的沒錯，雖說他是出於擔心所以才帶著兵將們來援，可他心裡何嘗沒有’救鎮北軍於水火之中’的這種虛榮的念頭呢？
在被戚淵嗬斥之後，他再看向顧長風，此時再看顧長風臉上的’笑容’，這副將終於也看出了顧長風笑容之下的危險來。
此時再看著那橫屍遍野的土地上那些凶悍的蠻族，再想想如果因為他的擅離職守，有另外的蠻族隊伍繞路劫持了輜重運輸隊伍……
一直到將這些念頭全都想了一遍之後，這副將才終於在這寒風凜冽的冬夜之中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終於不斷的對著顧長風、顧長卿與戚淵的方向求饒道“……顧大將軍、顧小將軍、戚副將……我、末將隻是擔心大家……”
這副將是城防營裡出來的將領，因此哪怕戚淵也對他的行為感到十分的憤怒，但他還是開口代替顧長風他們叱罵道“你心中真正是什麼想法，你自己知道，我們也知道。”
在戚淵的這一句話之後，那副將臉色一變，冷汗簌簌的從額頭冒了出來，然後才不斷對著戚淵道“戚副將……末將有罪，請戚副將責罰。”
戚淵看了他一眼“違抗軍令是什麼罪責你自己知道，回去自己領罰吧。”
那副將聽到這裡，渾身顫了顫，但還是乖乖的帶著那一千的兵馬又返回了輜重運輸隊伍的營地裡，然後當夜就在城防營的人手裡領了自己的責罰。
顧長風與顧長卿都知道，戚淵雖然叱罵了那副將，但他的出聲和責罰實則都已經給了那個副將一線生機，但兄弟倆也都知道，那副將畢竟是城防營的人，因而無論是顧長風還是顧長卿都沒有再開口反對戚淵所下的責罰。
……
在那副將帶著一千兵馬離開之後，顧長卿與顧長風兄弟倆才重新將目光轉向了那屍橫遍野的‘戰場’。
方才，就在短短的半個時辰之中，雙方人馬短兵相接。
可以看得出來，那些蠻族兵根本沒有料想到這裡會有天子的輜重運輸隊伍，也根本沒有料想到這裡居然會有鎮北軍的人。
正是因為如此，這些蠻族兵才會這麼輕易的被他們的人擊退，因為他們根本沒有絲毫的準備……
可是，為什麼會如此呢？
為什麼這些蠻族兵會在進入大胤朝的疆域內時毫無防備？他們究竟是如何進入大胤朝的這個腹地之中的？又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顧長卿看了一眼眼前的情景，然後擰緊了眉頭，對著他哥道“……這不對。”
他說的不對，包含了許多方麵，不僅是之前的那些疑惑，還有在這些疑惑之外的一些內容，最重要的是。
“大哥……有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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