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朔的冷臉很能嚇唬人,薑婆子一看自己拿身份壓不住他,眼珠子一轉,立馬開口道。
“賠錢!我們賠錢!薑二丫和我們是一家的,是我們老薑家的人,你直接找她要去!”
不等程朔說話,她就搶先對著門喊道。
“薑二丫,你快出來還錢,你們這門壞了,你先把錢還給程朔!”
院子裡,薑月舒和方若瑤已經踩著梯子趴在了牆頭。
薑月舒神色淡定,絲毫沒有因為門壞了就著急,“這門又不是我踹壞的,誰弄壞的找誰?”
方若瑤樂得搭腔,“對啊對啊,老婆子,門又不是我們踹壞的,我們怕什麼!你們去報案吧,去吧,快去吧!我們壓根沒出去,門壞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薑老婆子氣得不行,卻不敢把火發在方若瑤身上,隻能將矛頭指向薑月舒。
“薑二丫,你當真如此絕情?你現在是要眼睜睜看著你爹和你大哥死嗎?”
薑月舒莫名其妙,“薑婆子,你沒事吧?你這是在咒自己兒子和孫子嗎?明明兩個人的傷養個三四個月都好了,你在這說什麼死不死的?”
薑老婆子咬著牙,“薑家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吃薑家的,喝薑家的,穿薑家的,家裡現在沒錢給你爹和你大哥治病?你就一點兒都不知道感恩?”
“你先等下——”
薑月舒跳下梯子,在屋裡翻找了一番,然後又重新爬上了梯子。
“薑家是養了我這麼多年,但我可沒吃你們的,我給薑家掙的工分大隊長可是都有記錄的,我每天吃的連你四分之一都不到,你說什麼我吃薑家的?至於喝的,那公家的水怎麼就成你薑家的了?還有穿的,給吧,還給你們!你不是想要?”
薑月舒把自己五六件補丁摞補丁的破舊衣服直接扔到了薑奶奶頭上。
薑奶奶扭著身子從一堆破衣服裡掙紮出來,後背的擦傷處又疼了起來,整張臉扭曲極了,看起來很是滑稽。
方若瑤在旁邊嘎嘎樂,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和看熱鬨。
旁邊跟著看熱鬨的人看著方若瑤都搖了搖頭,這女知青心也太大了吧!
當著人家的麵,就這樣哈哈大笑。
薑婆子又羞又氣又疼,肚子裡的火氣越來越多,卻不敢再隨意宣泄了。
剛才的疼痛讓她清醒過來,眼前的薑二丫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唯唯諾諾,讓她往東她絕不往西的性子了。
想她這幾次每次硬逼著薑二丫乾什麼,結果回回都是自己吃了苦頭,上次被批鬥是這樣,這次又被人當眾甩了衣服。
薑婆子難得沉默了幾秒,眼神在自己帶來的這幾個人身上打量,思考著如何才能如願。
看到劉紅娟時,她立馬就想起了上次劉紅娟過來求人,薑月舒一口答應了的事,當即眼神一亮,將視線放在了劉紅娟身上。
她湊近了劉紅娟低語,眼神威脅,“你現在就求薑二丫幫忙,讓她出錢,否則這錢我直接從你、你女兒還有你女兒的彩禮上扣!”
劉紅娟瞳孔一縮,連忙低下頭遮掩住眼底散不儘的陰霾,麵上委委屈屈地點點頭。
心裡恨死了這個死老太婆,但劉紅娟今天沒找借口離開,跟著薑婆子一起過來就是為了讓薑月舒出錢的,這正合她意。
再抬起頭時,劉紅娟雙目通紅,愁眉不展,一副被逼無奈又強忍著的模樣,對著薑月舒柔聲道。
“二丫啊,我知道你對這個家沒感情,但那可是你親爹和親大哥啊,他們平日裡在家中總和我念著你,擔心你過得好不好?再怎麼說,血緣親疏是擋也擋不住的。劉姨也是沒辦法了,實在是家裡困難,就想先找你借點錢,你難不成非要劉姨跪下來求你不成?”
說著劉紅娟便作勢要跪,眼角餘光卻時刻盯著薑月舒的動靜。
可惜啊,薑月舒趴在牆頭,一高一低的站位,她悄悄觀察的模樣像極了在翻白眼,一整個惺惺作態無疑。
“劉清清是在服裝廠上班吧?”
一句話如驚雷一般震住了劉紅娟,她欲要跪下的動作徹底僵住,眼神慌亂地看向薑月舒。
該死的,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因為當時兩人做了約定,一開始她還提心吊膽、憂心忡忡的,但薑月舒這邊一直沒有動靜,雙方久無交集,久而久之,她自然而然就忽略了這件事。
甚至讓她忘記了,薑月舒這人心思有多深!
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中,薑月舒拿出了那張斷親書,一字一句念了起來。
“······薑二丫脫離薑家後,本人與薑家人無任何關係,不得乾涉任何薑家人之事。你們,有人要不遵守約定嗎?”
“約定”兩個字,薑月舒念得極重,似乎含有深意。
劉紅娟卻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要是不遵守約定,那我亦然,我會當眾戳破你、劉清清、王朝陽三人的關係!
至於她會不會去鎮上的服裝廠舉報兩人,劉紅娟想都不敢想。
這樣的結果絕對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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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守!我們遵守!既然當初當著大隊長和書記的麵公證過,斷親了就是斷親了,是我一時想岔了,打擾了薑同誌!對不起!”劉紅娟立刻舉手表態。
薑月舒輕笑了下,慢條斯理地折著紙張,“對嘛,這就對了。剛才你們不是說我喪良心,不知感恩嗎?”
劉紅娟立刻懂了薑月舒的意思,連忙道。
“這一切都是我們誤會了,是我們的錯。雖然薑家養了你十多年,但從你八歲起,家裡裡裡外外的活計都落在你身上,每日除了要洗衣做飯、掃地砍柴,下地乾活,無一不乾,偏生你的吃食又少。這十年來,你賺的工分早就超出了你所吃的。至於穿的上麵,家裡確實沒給你買過衣服,那些都是其他孩子穿小的衣服改的。至於你上過幾年學的學費,也都是你媽先前給你付的。這樣算下來,你確實不欠整個薑家的!”
如此細致入微的話一出,又是出自劉紅娟這個薑家人口中,圍觀群眾信了大半,一時間都用可憐的眼神看著薑月舒。
薑月舒沒說話,隻是輕輕揉了揉胳膊,似乎有些酸了。
劉紅娟一個激靈,立馬道歉,“同時,我還要向薑同誌道歉!這些年來,我和你奶奶對你苛責頗多,打罵居多,如今我已經認識到了錯誤,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