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東南大軍區醫坊的居療回廊,一道身影疾奔而來。
正是何振中。
到達病房門前,他驟然駐足,隻見祖母正自室內蹣跚出來,左手倚牆,右手捧著水盆,提著熱水瓶,麵龐儘顯疲態,較他上回歸來的景象更是蒼老。
何振中眼眶濕潤,兩顆淚珠滾滾滑落。
一個刀槍不入、疼痛不懼、無所畏懼的鐵血武者,在此刻,泣下了淚水。
他連忙伸手拭去眼淚,走向祖母"奶奶,我來吧。"
聽到何振中的聲音,奶奶身軀一僵,轉首瞥見他,臉上浮現欣喜的笑紋"振中,我乖孫,你怎麼回了?來,讓奶奶瞧瞧,喲,怎麼比上次回來還要瘦了,曬得更黑了。"
望見祖母慈愛的笑意,聽著她的話語,何振中心頭一酸,眸中淚花再度滑下。
"振中,怎麼啦,為何哭泣,是在隊伍裡發生了什麼事嗎?莫怕,有奶奶和爺爺呢。"
何振中搖頭,接過祖母手中的物品,接著輕抱向她"奶奶,孫兒不孝,讓你們操勞了。"
祖母伸掌推拒"渾小子,說啥呢,隻要你倆好了,奶奶爺爺都歡喜得很。"
"嗯。"何振中點頭,看著奶奶柔聲問"祖父情況如何?"
"老毛病了,不過此次病重了些。"祖母安慰著何振中,"安心,已無大礙,隻消調養一段時間,便會好起來的。"
"嗯。"何振中點頭道"奶奶,你歇會兒,我去提水。"
"好,好。"
頃刻,何振中提來熱水,重返病房。
房內,身披病
聽著何振中所言,老祖宗撫掌稱道,讚歎聲不斷,而太嫗卻心憂不已,輕聲問道,“是否遭受了諸多磨礪,徒添斑斑血痕?”
“爾等何懂,傷口乃武者的礪煉碑記。”老祖宗鼻間微蹙,但眼中亦隱含掛牽。
“爺爺,祖母,你看,我無恙安好,豈不美哉?”何振中微微一笑道。
“日漸削矣,怎曰安適?”祖母摩挲著何振中消瘦的手臂,又說“願食用若何物,但告之,吾當馳往采買珍肴。”
“奶奶,歇息便是,容我自行前去購置。”他提議。
祖母欣然答應,“罷矣,汝去,可是悉其所愛?”
何振中愣住,心中五味雜陳。於槍械性質了如指掌,敵對戰術運用自如,惟獨不明祖父及祖母鐘愛之物,此痛心疾首,內心悔恨無比。
觀何振中的表情,老者眉心微蹙,示意太嫗觀視,隨後對何振中招喚“少年郎,此來。”
“哎,祖父。”回應時,何振中已搬椅坐於病榻前,“爺。”
老者頷首“少年,因何鬱鬱?”
“並非鬱鬱,爺。入職以來,忠心耿耿以報家國,為民效力,唯有負你二老深感內疚。”何振中語帶顫抖,吐訴心底情愫。
“胡言亂語!若無軍人守護,爺爺豈能在院中安寢無憂?匪盜莫不入肆掠虐搶,子嗣,你知曉一句古語,忠孝實屬難全,但我告誡,精忠報國便是大孝之為,理解乎?”
何振中注視其麵。
“若非軍人,今朝如何?爺奶晚年能享安樂耶?此皆有賴於戍邊衛土。”老人拍孫兒肩膀“故毋須自咎自責,爺奶不曾指責於君,更感傲驕。”
“然而爺奶垂垂矣……”何振中心中波瀾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