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後,還當兵不?”小雪問。
宮保南搖了搖頭:“歲數大了,當不了了。而且——”
“而且咋了?”
話到嘴邊,宮保南還是生生咽了回去:“沒咋,彆叭叭了,我要睡一會兒!”
困意說來就來,沒一會兒功夫,老七便沉沉地睡了下去。
夢裡,又回到了庚子年間,黑龍江邊防重鎮,沙俄大軍揮師南下,壽山將軍以死殉國,吉林將軍和盛京將軍避而不戰,朝廷裡彈劾奏本紛至遝來……
海蘭泡、江東六十四屯,慘案接連不斷……
黑龍江畔,人頭點綴,老弱婦孺手無寸鐵,慘叫聲延綿不絕……
兵敗如山倒,無數逃兵四散潰退,散落民間,或是落草為寇,或是隱姓埋名,或是重組散兵遊勇,仍奮力抵抗……
眾生苟活,誰也救不了誰……
…………
宮保南渾身燥熱,翻了個身,醒了,窗外漆黑如墨,卻不見小雪的身影。
大概是去茅房了吧!
宮保南沒有多想,平躺著等了一會兒,仍沒有小雪的動靜,腦子裡忽地閃過胡小妍的臉,心頭霎時一緊,慌忙穿上鞋,推開房門,走到院子裡,輕聲呼喚。
“小雪?”
要知道,不僅僅隻有江小道一人重視承諾,老七也曾答應過白家少姑奶奶,會保證她女兒的安全。
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各房已然熄燈,院子裡黑得空空蕩蕩。
走到宅門口,門栓仍然掛在上頭,宮保南便在院子裡尋找起來。
沙沙的腳步聲,驚醒了對麵廂房的四風口,紛紛走出來問:“七叔,出啥事兒了嗎?”
“看沒看見那小丫頭片子?”
“沒看著啊!”小南風關切地問,“咋了,七叔,她跑了?”
宮保南疑心問:“彆撒謊,到底看沒看著?”
“嗐!真沒看著!”小西風說,“七叔,瞅你說的,咱們騙誰也不能騙你啊!”
老七在四風口心中,還算有點地位。
畢竟,當初教他們開槍的,就是七叔。
宮保南左右掃了一眼,便立馬邁開腳步,朝後院走去。
“哎!七叔!”小北風上前攔住,“你、你去後院乾啥呀!”
“我找人,你慌什麼?”宮保南不管,大踏步地走進後院。
果然,剛繞過房子,迎麵就看見小雪蹲在地上,兩隻手握住腳踝,正聚精會神地盯著黑漆漆的地窖入口。
宮保南鬆了一口氣,卻又立馬轉急為怒,走上前,一把拎起小雪,斥責道:“大半夜的,跑這來乾啥?走,跟我回屋去!”
小雪指了指地窖入口,卻說:“那裡有個人。”
小丫頭片子,膽子不小,大半夜冷不防來這麼一句,連宮保南聽了都心裡發毛。
“胡說八道!地窖裡有什麼人!”
“真的,我剛才還給她喂餅乾來著!”
這時候,四風口也緊跟著來到後院。
小西風見地窖的門開著,便立馬三五步衝到跟前,低頭衝裡麵大聲罵道:“操你媽的,是不是又皮癢了?”
“嗚嗚嗚……彆打我、彆打我……”地窖裡應聲傳來一陣哀求,“是她……是她開的門,不賴我,不賴我!”
說罷,卻見一條慘白、瘦削的胳膊,如枯枝一般,從地窖裡伸展出來,胡亂地四處摸索了一通,扣住擋板上的把手,旋即將地窖重新關閉。
刺耳的哀求,也隨之變成慢吞吞的啜泣。
小雪頓時被嚇得躲在老七身後。
宮保南則瞪大了眼睛,麵露震驚的神色,緩了好長一會兒,才慢慢眯起眼睛,問:“誰在這裡頭?”
“嗐!沒誰,一個賤貨罷了!”小西風嘿嘿訕笑著說。
宮保南緩步走近:“打開讓我看看。”
“七叔,你看她乾啥呀!臭了吧唧的,倒胃口!”小北風擋在地窖入口,想著隨口搪塞過去。
宮保南不聽,搬回老宅沒多長時間,他還不知道後院裡有這種事,好奇心驅使他一探究竟。
四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阻攔。
最後,小東風衝小南風使了個眼色,低聲說:“去叫大嫂。”
宮保南眉頭緊鎖,掀開地窖擋板,一股濃烈的騷臭味,頓時撲麵而來。
他從懷裡掏出手槍,上膛,一步步走下台階,適應了很長時間,才隱隱看見,地窖的角落裡,趴著一個似人似鬼的怪物。
宮保南緩緩抬起槍口,心驚地問:“你是誰?”
那怪物迅速蜷縮到牆角裡,放聲大喊:“嫂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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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更:7
還是跟前兩天一樣,下一更要晚,大家可以明兒再看。
晚上更的不算加更,純純就是沒趕上時間,我抓緊調整,拜謝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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